第22章 沒有悟劍

亓官聽不懂石橫說的是什麽,但卻能感受到對方話語裏流露出來的惡意。他抿著嘴,把玄微的胳膊抱得更緊,睜大眼睛瞪著石橫,很兇惡的樣子。

玄微低頭看了看他的發頂,拍了拍他的手,道:“松開一點。”

亓官仰臉看他,鼓著臉頰,而後轉過頭又盯著石橫,示威似的抱得更緊。然而,他的瞪視對石橫來說無關痛癢。

而且,他還笑了起來。

石橫站起來,撣了撣衣衫,心情頗好,再看一眼仍舊瞪著他的亓官,微笑道:“亓師弟,你不妨再抱緊一些,或者這位……”他的目光在玄微那張頗是普通的臉龐上一轉,臉上笑意更深,“這位師弟被你纏得脫不開身,就不會拋棄你了呢?”

亓官兇狠道:“師父沒有不要我!”

石橫笑了,他看著亓官,臉上帶著一絲憐憫,“如果師尊沒有不要你,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亓官並不明白石橫這句話的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怒瞪。

石橫悠悠道:“當初,我也以為師尊要將你收入門下。不過現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師尊先時會允許你纏在他身邊,不過是憐惜你曾為義陽城百姓流過血,但,那又如何?”

“即便師尊曾對你有過些許憐憫,你如今也還是只能站在這裏,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或者有一天,你僥幸可以踏足內門,不過身後無有依仗,哪怕你熬到死,至多也不過是一個寂寂無名的金丹真人罷了。”石橫面上流露出一絲傲然之色,“而我,才是元祿劍君唯一的弟子,永遠不會被人取代!”

“唯一的弟子?”玄微唇角勾起一絲冷峭。他垂下眼睛,摸了摸亓官柔軟的發頂,“石橫,元祿劍君知道你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麽?”

玄微眼皮微掀,神色淡淡地,“倘若他知道了你的小人秉性,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生生地做他的徒弟?”

石橫忽地笑了一聲:“師弟難道是想威脅於我?”他居高臨下,看著玄微,“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能見到師尊。又或者,你以為單憑你一席話,師尊就會相信你麽?”

“是麽?”玄微拍了拍亓官的手,令他松開來,隨後拉著他起身,高挑的身量頓時壓過了石橫一頭,“聽你的意思,是要以勢壓人?”

石橫負手而立,傲然道:“是又如何?”

“不錯。”玄微點了點頭,忽然並指往前一送,一縷劍氣眨眼沒入石橫丹田。

“啊!”石橫慘叫了一聲,躬身捂住肚腹,眨眼就出了一身冷汗。好一會兒,他緩過來一口氣,擡頭死死瞪著玄微,咬著牙道:“你、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玄微神色淡漠,“你不是要以勢壓人麽?若不服氣,大可以去找元祿劍君來為你出頭。”說罷,他牽著亓官的手,往外走去。

石橫忍著丹田處如刀絞般的疼痛,死死瞪著兩人的背影,面色幾度變幻,而後,咬著牙獰笑起來:“好,很好……”

他先時見陸豐待亓官不同,又經過一番敲打,便真的以為亓官會將他取而代之,成為元祿劍君的弟子,因此,就連這回來到外門,也是事先從劍君洞府的小侍童那裏得知陸豐閉關的消息,才托辭為外門弟子講授道法出來的。

他本意是要先瞧一瞧,陸豐為亓官做了怎樣的安排,如此才好謀劃將來。倒是沒想到,陸豐把人扔到外門就再沒有理會的意思,心安之余,石橫也不由得反思自己是否太過心急,以至於在人面前露了半分形跡。

但他也沒有想到,那看起來不怎麽起眼的小孩,在被陸豐棄之不顧後,居然又飛快地給自己找了一個新的靠山,而那個雖然已經築基卻仍舊留在外門、顯然就是天分不高的師弟,許是聽了幾聲“師父”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對他動手!

這是當他石橫是可以隨意拿捏的病貓麽?

真是好膽!

石橫臉上浮起一絲狠厲之色。片刻後,他吸了一口氣,先往身上扔了個凈塵訣,將被冷汗打得透濕的衣衫整理妥當,這才直起肩背,面色如常地出了道堂。

這廂,玄微出了道堂,走出了一段距離,才一低頭,看向手裏牽著的亓官,“怎了,不高興?”

亓官仰臉看他,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啊?”一沒留神,他腳下就踢到了一塊凸出來的石頭,頓時一個趔趄,身體往前傾去。

玄微眼疾手快,將他往懷裏一拉,好險沒有摔倒在地。

亓官額頭撞在師父懷裏,一股淡淡的冷香鉆進鼻腔,他卻顧不得再嗅一嗅這股好聞的味道,而是轉過頭,睜大眼睛驚奇地看著那塊石頭,“師父,石頭動了!”

這山上的石頭是會動的,或許早上在草叢裏,或許下一刻就會跑到路中間去。亓官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每一次都十分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