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該死

此一道神念的主人毫不遮掩大能修士的強橫氣息,近乎鮮明地在所有高倉郡修士面前宣告存在,瞬息之間,幾乎所有修士都變了臉色,許多修為僅及築基的小修士承受不住這一股威壓,個個臉白似雪、兩股戰戰,須得扶靠住墻壁才不至於軟倒在地,更有甚者直接一頭栽倒,把周圍不知就裏的凡人嚇了一跳。

被鎖困在陣法中的謝瑯察覺到這一股氣息,臉色亦是一變。

這是……元嬰真人?寶號為了對付他竟然如此煞費苦心?

不過那人顯然並未把那些小修士放在眼裏,一俟探得亓官所在,下一瞬便出現在不遠處,不由分說探手抓來。他的速度迅若雷霆,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顯然是勢在必得,然後,他就見旁邊的青年唇角微掀,“呵”地冷笑了一聲,擡手並指向他點來。

這一指並不算快,與剛剛那勢若雷霆的一抓相比,甚而算得上緩慢,但卻叫人避無可避,他亦只能驚駭地張大眼,眼睜睜看著那一指點中他的手腕,刹那間,一道無形的勁氣鉆進他的經脈,且勢如破竹般逆著經脈一路躥上肩膀,而後倏然急停,顯見其主人控制之入微。而他自肩以下已經毫無知覺,仿似叫那一小股勁氣直接斬斷。

這麽輕飄飄一指就廢去他一條胳膊,不由得令他既驚且懼——此人究竟是什麽來歷,為何竟有這樣大的能為?!

他心念急轉,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防一道劍光倏然亮起,直奔他的項上人頭。然而一息之後,劍光散去,他仍舊安安穩穩地站在原地,不惟脖頸無恙,連發須都未稍動。

亓官的眼睛微微睜大。

他這一劍勢可劈山裂石,但斬在面前這老者頸上,卻只如微風拂過,連一莖白發都未能斬斷。不過這也並沒有什麽大不了,刹那的微訝後,他毫不停頓,劍勢再起,卻叫陸豐拉住了手。

他一扭頭,疑惑地:“師父?”

面前這老者乍一出現,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惡意,冰冷刺骨,激得眉心的識人蠱都劇烈顫動起來。他毫不懷疑,此人若有機會,一定會對他狠下殺手,師父為什麽不叫他出手?

——他卻沒注意到,他喚出“師父”之時,老者渾身一顫,登時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盯著陸豐。

“傻七官兒。”陸豐語氣溫和,旁若無人地教徒:“此人看著雖然不起眼,可也有出竅修為,便是站在那裏叫你拿劍砍,你也傷不了他分毫。”

“……”亓官睜大眼睛,轉過臉來,仔細看了一看,這人竟是出竅期修士?

玄門在外行走的多是金丹及築基修士,修為若及元嬰,便多在宗門內潛修,出竅乃至分神修士就更為少見,亓官雖知此人修為高強,也沒有料想到,對方竟然會是一個出竅期修士。

那人一條胳膊耷拉,聽得陸豐一語道破自己的修為,終於開了口,嘶聲道:“貧道秋山平。”他定定地盯著陸豐,仿佛在確認真假,“請恕貧道眼拙,敢問……可是元祿劍君當面?”

然而陸豐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瞧著亓官的發頂,擡手替他理了理調皮跑出來的發絲,神情語氣俱是淡淡:“秋山平又是哪家的後輩?”

秋山平的臉色頓時一變。

玄門中能修至元嬰的修士都不算多,出竅期修士更是稀少,放在往日,秋山平的名號拿出去自然是響當當的一面招牌,但此時對方故作不知,便是一重羞辱。

更叫他難堪的是,他的輩分實則比陸豐還高,當年陸豐尚是黃口小兒,他便已臻入出竅境界,然則陸豐以數百歲之齡修得分神——或許現在已經是大乘修士,他卻蹉跎了數百年,至今仍未摸到分神的門檻,如今對方言語中將他當做後生晚輩,便是第二重羞辱。

出竅期修士鳳毛麟角,不論到哪裏都備受尊崇,秋山平已經許久未曾對人低過頭了,然而此時他一條手臂被廢,就是想強硬也強硬不起來,更何況,他原本目的不善,心底發虛,便是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憋了半晌,終究還是咬牙道:“……劍君明鑒,貧道師從妙真人,而今忝為寶號長老。”

“妙真人姚玉雖止步分神,倒也算得一時豪傑,誰知後輩卻如此不堪。”陸豐此時方半擡眼皮,掃了秋山平一眼,“先是威嚇全城修士,又不分青紅皂白當街抓人,秋長老真好大的威風。”

秋山平臉色陣紅陣白,一張老臉掛不住,幾欲掉頭就走,卻迫於陸豐的修為,並不敢離開,只能當做沒有聽見。

“所以,”陸豐的目光直直盯過來,鋒銳逼人,“秋長老要抓我徒兒,又是為的什麽?”

秋山平心裏驀地一跳,驚出一身冷汗。他強笑了一聲,硬著頭皮道,“劍君,這許是誤會……”

“誤會?”陸豐冷笑,“好個誤會!”他一擡手,招出十數道劍芒,漠然道:“你有本事,且在本尊劍下來說誤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