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攜一世之憾(第2/3頁)

在那些城衛眼中,這些人遠遠看去如同十二座雕塑,僅僅背影就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只是遠處那個老婦人哭嚎的有些煩躁,讓城衛擔心會不會惹惱這些黑水騎大人。

“千騎?”

“放信雀,報魚梁城守高文陸治理有方,忠君恤民,大軍糧草無恙。”為首之人看了一眼不遠處哭嚎的婦人,淡漠的眼神中沒有半點憐憫。

“諾。”

一只渾身雪白不足巴掌大的雀子瞬間飛起匿於天空。

為首之人眺望遠方浩渺白地,“時隔萬載,誰曾想到上古十二巨碑竟然是真的,這第一塊巨碑剛現世就已將南詔攪了個天翻地覆,神皇之戰才過去千年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極北玄魔宗的妖人影蹤如何?”

“稟千騎,北地十六處烽火燃三處。”身後一人聲音鏗鏘如鐵。

“大荒炎宮可有異動?”

“安靜如常,想是今年突來的暴雪阻斷了他們的腳步。”

“東邊那位呢?”

“天武密報,帝君麾下白虹上人已啟程,至於帝君本人和其他五位國師行蹤,不得而知。”

“就還剩西疆了……流雲靈台所言必中,竟然提早算到了這異象之年。”

“千騎,賀蘭一脈報邊關無恙,如此看來我們此行就是和那些宗門為敵了。”另一名黑水騎甕聲開口。

“哼,擋我黑水騎者,皆殺。”淡漠的眼神中一片肅殺,聲音冰冷如鐵,“繼續行軍。”

“諾!”

被稱為千騎的黑甲首領經過堤道時,雪浪揚了那哭嚎的老婦人一臉。

一句冰冷的話卻穿透雪幕清晰傳入老婦耳中,“人沒死,哭嚎作甚。”

秦趙氏愕然擡頭,渾身顫抖。

“我兒,沒死?”

漫天的大雪中,這一隊黑騎如箭矢般消匿於視野。

遠處那些城門衛這才長呼一口氣。

“可嚇死老子了,你說他們要突然回頭給俺一矛,這城門會不會塌?”一人揉著胸口問道。

“我不知道門塌不塌,我只知道你肯定死,哈哈哈,張二狗你到時候不得嚇尿褲子哦。”

“滾!俺死都死了怎麽尿褲子。”

“哈哈哈!哎你們看那老娘們是不是嚇瘋了。”

這些城門衛大笑著看著那個老婦人背起一具“屍體”,一邊瘋癲的笑著一邊踉蹌走向遠方。

……

……

“兒啊,咱以後不賭了,娘養你,好好的過日子,娘給你攢錢娶個好媳婦。”

“喝點熱粥,整整一天了,你和娘說句話啊。”

破敗的茅屋裏,秦趙氏渾濁的眼睛裏又喜又悲。

她兒子胸口被紮進一柄匕首都大難不死活過來了,這說明老天不想絕秦家的後。

但為什麽,一天一夜,她兒子醒來之後,不哭不鬧,不吃不喝,就這樣如木雕般靜坐在床上。

如果不是能看到兒子的眼睛偶爾還在眨動,她真是要絕了活下去的念頭。

“粥給你放在這裏,你好好在家,娘出去給你買只老母雞。”

抹了抹眼淚,秦趙氏將熱粥碗放在炕邊,將涼粥端起,轉身出去了。

家裏有她辛苦攢下來的一千五百文,那本來是她為兒子上趙家的族學準備的,現在先拿出一部分,先去買只老母雞為孩子燉了。

秦趙氏決定了,等燉好雞湯,就是硬灌,也要給兒子灌下去。

兒子是她這輩子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聽到吱呀的木門閉合聲,那個少年木然的眼珠動了動。

他的腹腔終於傳來難以忍耐的饑餓感。

他叫秦隱,十六歲,天武王朝下轄萬城之魚梁城生人,住在城郊的一處名為雞鳴的村落裏。

十四年前,他的父親秦大章被抓去服徭役,死在了三千裏外的鹽丘山礦洞裏。

是母親秦趙氏一手把他帶大。

可秦趙氏不肯再嫁,整日操勞於生計,卻疏於管教了兒子。

他從小好吃懶做,偷雞摸狗,卻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敗家子。

昨日上午,好賭成性的他在錦尚賭坊被生生打死。

想著想著,頭裏一陣劇痛。

秦隱猛地抱住頭。

“我還是秦隱。”

“首長,大青山……”

“我不是……死了麽!”

“但這究竟是……哪裏?”

少年開口,卻不是那熟悉的雄渾之聲,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受創後的沙啞青澀之音。

混亂的大腦,在這一天一夜的思緒激蕩中終於歸於平寂,一個歿去的靈魂徹底消散,一個全新的靈魂安穩固然。

他低頭看著自己陌生的雙手,熟悉的傷痕早已不在。

那具身受重傷的軀體內,沒有他熟悉的力量。

但……

這裏是綿延萬萬裏的天武王朝,這裏是武者通玄,神通可逆天而行的嶄新世界!

他還是秦隱,那個一身傲骨,眼裏不揉半點沙子的秦隱。

“給我一世重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