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尾聲

深秋的清晨,寒露凝霜。

元曜打開縹緲閣的大門,赫然發現門外放著一個紙包。

元曜往不遠處的大柳樹望去,只看到一截花狸貓的尾巴露在樹幹外。

元曜大聲地道:“是玉鬼公主嗎?”

貓尾巴迅速縮回大柳樹後,一只花狸貓飛快地跑了。

元曜知道追不上,也就不去追了。自從上次玉鬼公主跑掉之後,他就半個多月沒見到它,也沒在清晨收到它的禮物。他有些擔心它的安危,但是白姬說東都和西京的妖鬼捆在一起,也傷害不了玉鬼。他也就放心了一些。今日,它又出現了。

元曜拾起紙包,走進縹緲閣。他打開紙包,裏面有一朵淩霄花,一撮貓毛,一顆佛珠。

元曜心中納悶,不知道玉鬼公主送這三樣東西是什麽意思。

元曜苦思不解,吃過早飯之後,他把這三樣東西拿給白姬看。

“白姬,這是玉鬼公主今早送來的,小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白姬拿起貓毛,佛珠,淩霄花看了看,目光停在了包裹這三件東西的紙上。

白姬展開紙,發現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念道:“為君厭棄,萬念俱灰。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兩行字的落款處拍了一個貓爪印。

元曜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白姬撫額,道:“軒之,玉鬼公主因為你而出家為尼了。”

元曜吃驚:“出家?!”

白姬道:“是,出家。那佛珠代表佛門,貓毛代表青絲,它可能已經剃度了。”

“貓毛代表青絲?!小生不記得玉鬼公主有青絲。”

“有沒有青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經剃度了呀。”

“一只狸貓怎麽剃度?!”

“呃,反正,玉鬼公主出家為尼,是軒之的責任。”

“小生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對了,淩霄花是什麽意思?”

白姬想了想,道:“也許,代表長安南郊的淩霄庵?玉鬼公主是想告訴軒之,它在淩霄庵出家?”

“它為什麽要告訴小生它在淩霄庵出家?”

“大概是想讓軒之有空了去看它吧。”

“……”元曜渾身無力。他打算找一個時間去淩霄庵,向玉鬼公主解釋。雖然,它也許聽了一半又會跑掉。

元曜收起了佛珠,貓毛,淩霄花,開始拿著雞毛撣子給貨架彈灰。

白姬坐在櫃台後玩狸貓面具。

一名卷發碧眼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進縹緲閣,手中拿著幾個大包袱。

元曜回頭一看,原來是蘇諒。

那日,玉面狸醒來之後,和蘇諒抱頭痛哭,冰釋前嫌,重歸於好。他們的命運從此聯系在了一起。

蘇諒要帶玉面狸回蘇府,白姬不放玉面狸走,她要它彌補完自己犯下的過失之後,才能離開縹緲閣。玉面狸沒有辦法,只好一件一件地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玉面狸曾經扒下西市皮貨店的王三的一塊皮,它去給王三賠禮道歉,並送上了治傷的藥。王三生性豁達,見它態度誠懇地道歉,也就原諒了它。

玉面狸在城外的樹林裏找到了張麻子,它道歉說不該讓張麻子和它的兄弟們去襲擊元曜,並仍舊把大祠堂借給張麻子和它的兄弟們居住。張麻子也不計前嫌,和玉面狸重歸於好。住在大祠堂中過冬的時候,張麻子只字不提搶走玉面狸的帽子的事情,玉面狸也不好開口討要帽子,只能憋在心裏郁悶。張麻子和它的兄弟們在長安住了一個冬天,第二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它們還是回青州去了。臨走之前,張麻子把搶走的玉面狸的帽子,都留在了大祠堂中。

玉面狸一個一個地去給它變成白姬的模樣去騙婚的非人解釋、道歉,消除誤會。大多數非人寬洪大量,原諒了它。一部分非人粗狂暴躁,會打罵它泄憤,比如逃婚被捉回翠華山,並被老狐王抽了二十皮鞭的栗,它就抽了玉面狸二十皮鞭才解氣。玉面狸自知理虧,咬牙忍耐。只可憐了蘇諒,玉面狸挨鞭子,他也得跟著受皮肉之苦。

玉面狸去道歉的非人中,就數餓鬼道的鬼王最難纏。鬼王打定了主意要得到縹緲閣,不僅不聽玉面狸的解釋,還提出以縹緲閣為賭注,與白姬決鬥。

白姬很生氣,決鬥之日的早上,她帶著離奴去了餓鬼道。傍晚時,白姬和離奴高興地回來了,白姬拿回了一張詭異的皮,離奴拿回了一把奇怪的鐵叉。從此,鬼王再也不提想得到縹緲閣的事情了。

玉面狸還必須在縹緲閣中做苦力,以彌補惡作劇對白姬造成的精神傷害。白姬每天不停地使喚玉面狸,讓它幹各種雜活,從灑掃到跑腿,從劈柴到洗衣,一天到晚沒有片刻歇息的時候。

元曜有些看不下去了,勸白姬道:“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玉面狸老弟已經知道錯了,也道歉了,你這麽使喚它,未免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