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光箭

白姬走了之後,元曜在別院中等待,心中焦慮。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弦月漸漸地爬上樹梢,已經到深夜了。

夜色之中,遠山安靜得如同一只危險的野獸。

梼杌那麽可怕,且殺不死,白姬一行不會出事吧?天樞弓連箭都沒有,怎麽對付梼杌?三頭人會不會是在捉弄白姬?萬一,萬一白姬要是被梼杌吃了,可怎麽辦?

元曜十分擔心,無法入眠。他在月光下佇立了許久,做出了一個危險的決定。他偷偷地跑出別院,去山林裏尋找白姬去了。

元曜走在昏暗的森林裏,不辨方向。月光呈淡淡的青色,為森林平添了一抹妖詭之色。

元曜走了許久,耳邊只聞風吹木葉的沙沙聲。他有些害怕,而更恐怖的是,一路行來,總有一雙碧幽幽的眸子在不遠處盯著它,不知道是什麽野獸。

元曜害怕,加快了步伐疾跑,那野獸就在後面追。元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一雙碧幽幽的眸子始終跟在他身後,和他保持一段距離。

元曜想起小時候聽獵人說過,有些野獸不會爬樹,如果在森林裏遇見野獸,可以爬上樹躲災。他奔到一棵大樹下,開始往上爬。小書生不擅長爬樹,動作十分笨拙,好容易挨到第一個樹杈了,但手沒有抓穩,滑了下來。

元曜努力了幾次,始終沒能爬上去,他累得汗流浹背,連連喘氣。

那野獸看不下去了,它飛奔過去,幾個躍起,靈巧地爬上了大樹。它蹲在樹枝上,向爬在樹幹上,正在往下滑的元曜伸出了爪子,道:“元公子,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元曜擡頭望去,月光下,樹枝上,蹲著一只健壯的猞猁。猞猁睜著亮幽幽的眸子,向他伸出了指甲鋒利的爪子。

“啊?!原來是玉鬼公主?!”元曜吃驚,同時也放下了一顆心,他想去抓猞猁的爪子,但看到它指甲上鋼刀般的寒光,不敢去抓。

這一猶豫之際,小書生滑下大樹,摔在地上。

猞猁跳下樹,將小書生叼在嘴裏,又靈巧地躍上大樹,疾速向上攀爬,將他放在大樹的最高處。

這一棵樹非常高大,元曜坐在樹枝上,頭上月色如銀,星鬥如棋,腳下是一片樹海,整片森林盡收眼底。

一陣天風吹過,墨綠色的樹海起伏如波浪。

元曜道:“玉鬼公主怎麽會跟著小生?”

猞猁道:“玉鬼擔心元公子遇見危險,一直潛伏在別院附近。”

“謝謝公主。”元曜心中感動,道謝。

猞猁十分羞澀,準備跑掉。

元曜急忙拉住了它,道:“公主知道白姬現在在哪裏嗎?”

猞猁道:“不知道。玉鬼只知道之前她出了別院之後,向南去了。”

元曜懇求道:“請公主帶小生去找白姬,小生十分擔心她。”

猞猁見元曜望著它,十分高興,心中激動,它大聲吼道:“一切包在玉鬼身上。”

“白姬在和梼杌戰鬥,那裏一定十分危險,公主只需要找出她的位置,小生自己去,不連累公主。”

猞猁吼道:“玉鬼已經對元公子以身相許了,願和元公子同生共死!”

元曜心中發苦,道:“請公主收回‘以身相許’的話,小生對公主並沒有兒女之情。公主身份尊貴,乃是仙人,小生只是一個愚鈍的凡人,高攀不起,請公主另尋匹配的同族作為佳偶。”

元曜苦口婆心,猞猁卻沒有聽進他的話。猞猁豎著耳朵,站在樹頂上四處張望,嗅著夜風中傳來的氣味,追尋白姬和梼杌的蹤跡。

一陣夜風吹過,猞猁望向東南方的山林,神色嚴肅地道:“元公子,白姬在東南方。”

元曜轉頭,向東南方望去。

遠山之中,夜色沉沉,隱隱有一道青色的妖光閃爍。

“玉鬼帶元公子去。”元曜正在苦惱怎麽去時,猞猁已經將他叼在口中,飛速向東南方而去。

元曜感激地道:“多謝公主。”

猞猁心中羞澀且激動,加速狂奔。

青月之下,猞猁叼著小書生從一棵樹枝跳到另一棵樹枝,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奔。

元曜的耳邊風聲呼嘯,樹木飛速後退。

“吼喋喋--”不一會兒,元曜就已經能夠聽見梼杌的咆哮聲了。

在山林間的曠地上,梼杌正在與一只黑色的貓獸激鬥,它的右後足被一條白雲織成的繩索纏住,無法邁開步伐,即使張開血盆巨口,卻怎麽也咬不住貓獸。

陶淵明跌倒在一棵大樹下,奄奄一息。他的身影已經淡薄到近乎透明,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看見地面。

白姬站在曠地中央,她的白衣上隱隱有藍色的血跡,發髻因為打鬥而散落,長發飛揚。她用金色的眸子注視著梼杌,眼神冰冷。她左手持弓,右手平攤在星月之下,星光、月光落在她的手掌上,凝聚成兩支箭,一支藍箭,一支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