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白玉京》(第2/4頁)

說完,元曜就走了。

鴕鳥睜著又大又圓的眼睛,望著小書生離去的背影。

一會兒之後,鴕鳥突然擡腳,飛奔向小書生,跟在他身後。

元曜發現鴕鳥跟著它,驅趕了幾次,都趕不走它,只好把它帶回了縹緲閣。

縹緲閣。

一只黑貓懶洋洋地坐在櫃台上,它一邊吃香魚幹,一邊喝著青瓷杯中的羅浮春,十分舒服和愜意。

元曜帶著鴕鳥走進縹緲閣時,離奴大叫道:“喵!書呆子,你買一只駱駝回來幹什麽?!縹緲閣可沒有多余的地方養坐騎。”

元曜道:“不是駱駝,是鴕鳥。它是鳥。”

鴕鳥垂下了頭,十分羞澀。

見離奴大白天就喝酒,元曜忍不住道:“離奴老弟,你的酒癮越來越大了。大白天也喝,要是喝醉了,還怎麽幹活?你不幹活,小生也得陪著你被白姬扣工錢。”

離奴有些喝醉了,臉頰上浮起兩團酡紅色,笑道:“嘿嘿,書呆子你勤快一些,替爺把活兒都幹了,不就不會被主人扣工錢了嗎?廚房還有一些柴沒有劈,書呆子快去劈柴。”

元曜很生氣,道:“小生已經替你去平康坊送了紅點頦,今天不會再幫你幹別的活兒了,橫豎我們兩個都不要領工錢。”

“書呆子真斤斤計較。去年你生病的那幾天,你的活兒全都是爺替你幹不說,還要一天兩次地替你煎藥。爺一句牢騷都沒有,從日出忙到日落,任勞任怨。”

元曜沒法反駁,只好道:“唔。可是,離奴老弟你又沒有生病。”

“酒癮也是一種病呀。”

青瓷杯空了,黑貓伸出爪子去拿酒壇。

很意外的,它摸了一個空。

黑貓回頭,它發現酒壇被移了位,鴕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正把小腦袋埋在酒壇裏,咕嚕咕嚕地喝酒。

黑貓大怒,縱身而起,去抓鴕鳥:“大笨鳥,居然敢偷喝爺的酒?!”

鴕鳥大驚,拔腿而逃。

酒壇被鴕鳥的嘴一撞,將它的頭整個蓋住了。鴕鳥頂著酒壇飛跑,眼前烏漆抹黑,什麽也看不見,跌跌撞撞地往後院去了。

離奴、元曜急忙去追鴕鳥。

春草茂盛,碧綠如茵。

白姬穿著一襲水雲紋純白羅裙,挽月光色鮫綃披帛。她梳著半翻髻,發髻上插著一支鑲嵌青色水玉的金步搖。她拿著一把小花鋤,在草叢中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幹什麽。

鴕鳥頭頂酒壇,沒頭沒腦地朝白姬奔去,從背後將她撞翻在地,從她的背上、頭上踩過,然後一頭撞在了古井邊的緋桃樹上。

“砰——”酒壇碎裂,鴕鳥也轟然倒地,它兩腳朝天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元曜、離奴站在廊檐下,看著這一切猝不及防地發生,一個吃驚地捂住了嘴,一個伸爪捂住了眼。

白姬趴在草地上,半晌沒有動彈。

元曜、離奴對望一眼,急忙跑去一動也不動的白姬身邊。

元曜把白姬扶起來,才發現她臉色煞白,渾身冰冷。

離奴伸爪探了探白姬的鼻子,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道:“好像,沒有呼吸了。”

元曜聞言,急忙伸手去探白姬的鼻息,果然沒有呼吸了。可能,是被鴕鳥踩死了。

元曜的眼淚嘩啦一聲流下,他傷心地道:“白姬,你活了一萬年都沒死,今天怎麽竟被一只鴕鳥踩死了?!”

離奴也很傷心,它眼淚婆娑地走向古井邊,準備投井殉主:“主人去了,離奴也不想活了。”

元曜急忙去攔黑貓,道:“離奴老弟,請不要亂來。至少,先把白姬的喪事辦了,再說別的。”

黑貓流淚,道:“也好。把主人的後事交給書呆子料理,爺也不放心。”

元曜擦淚,道:“小生先去買一口棺材回來?”

“不用買棺材了,主人是天龍,應當海葬。我們把主人的屍體擡去東海,放進海裏。”

元曜發愁道:“東海與長安之間千裏迢迢,怎麽擡得去?只怕還沒走到東海,白姬的屍體就已經先腐壞了。”

離奴想了想,道:“不如先把主人的屍體燒成灰,然後把骨灰帶去?”

“好主意。”元曜道。

離奴、元曜一邊哭泣,一邊去廚房搬柴火,堆在白姬身邊,準備把她燒成灰。

元曜去查看昏死在桃樹下的鴕鳥,發現它只是暈厥,微微放心。

離奴道:“把那只大笨鳥也燒了吧。”

元曜道:“它只是昏過去了,還沒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