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京(第3/4頁)

離奴趁雲中君不注意,迅速地從水中撈起一輪明月,哧溜一聲吸入嘴裏,吞下了肚子。

元曜張大了嘴,這水中的月亮能撈起來?還能吃?!

離奴還想撈第二個月亮吃時,白姬輕輕地敲了一下它的頭,以眼神示意它不要貪吃,再偷吃一個月亮,恐怕就會被雲中君察覺了。

雲中君回頭對白姬道:“龍王上次來白玉京做客,是六千年前吧?”

白姬笑道:“好像是。六千年的歲月,足以讓滄海變桑田,但白玉京似乎沒有什麽變化,還和以前一樣。”

雲中君笑道:“對神祇來說,歲月是靜止的,不知道該覺得幸運,還是悲哀。”

元曜覺得白姬和雲中君的對話很深奧,也很令人悵然。

白姬問雲中君道:“您是帶我們去拜見東皇太一嗎?”

雲中君道:“東皇太一心情不好,在靜坐冥想,不見外人。你們是為了光臧而來,我就先帶你們去見光臧。”

“也好。”白姬道。

白姬問雲中君道:“東皇太一為什麽心情不佳?光臧國師又為什麽會被留在白玉京?”

雲中君嘆了一口氣,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東皇太一誕辰那一天,他和雲中君一起巡視人間,見光臧正誠心祭拜他,一時興起,派雲中君邀請光臧夜遊白玉京。光臧受寵若驚,跟隨仙人來到了白玉京。

光臧並非凡俗之輩,只是對長生的事情太過貪執,他在宴會中請求東皇太一傳授他長生之術,東皇太一看出光臧和長生沒有機緣,婉拒了他。

光臧不死心,以醉酒為借口離席,潛入東皇太一收藏丹藥的天一閣,準備偷取長生之藥。東皇太一和雲中君察覺不對勁,趕到天一閣時,光臧已經吃下了三枚天虛丹。天虛丹是東皇太一為太上老君準備的賀壽之禮,煉制得非常辛苦,而且只有三枚。

東皇太一勃然大怒,把光臧扣留在白玉京,不許他回人間。

白姬、元曜、離奴、狻猊冷汗,這光臧實在太糊塗和大膽了,竟然在神仙面前做出偷藥這麽無禮的事情。

白姬轉身:“回去吧。光臧國師被困在白玉京也是自作自受,沒必要管他了。”

離奴也轉身:“牛鼻子的行為太丟人了,爺不屑管他。”

元曜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麽辦好。

狻猊見狀,張口咬住白姬的裙裾,耷拉著耳朵,道:“國師一定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錯事。姑姑,都走到這裏來了,您不能不管他啊!”

雲中君露出狡黠的神色,也笑著勸白姬:“正如狻猊所言,都走到這裏了,去見一見也無妨。”

狻猊可憐兮兮地望著白姬,懇求道:“姑姑,去見一見國師吧。”

白姬不為所動,道:“小吼,你撒嬌也沒有用。”

元曜不動聲色地道:“白姬,八卦樓下,光臧國師最珍貴的寶物。”

狻猊承諾過,白姬幫它找回光臧,他就把光臧埋在八卦樓下的最珍貴的寶物挖出來做報酬。

貪財的龍妖聽見寶物,眼中精光一閃,又轉過了身,跟上雲中君的步伐:“去見一見國師也無妨。”

元曜笑了。他實在是太了解這條龍妖貪財的心性了。

雲中君領眾人來到一片雲霧繚繞的花圃中,光臧正精赤著上身用花鋤翻赤色的土壤。他形銷骨立,精神萎靡,渾身都是火燒的傷痕,雙手和雙腳還戴著鐵鐐。他已經不再是白玉京的客人,而變成了白玉京的囚徒。

狻猊看見光臧淒慘的模樣,眼淚如雨,它哽咽地呼喚道:“國師……”

光臧聞喚,猛然回頭,他渾濁而絕望的雙眸在看清狻猊、白姬、元曜、離奴的刹那,煥發出了希望的光彩,湧出了熱淚。

血紅色的土壤根本不是土壤,而是許多細小的蟲子。光臧奔向狻猊時,他赤著雙腳疾走,驚擾了蟲群,蟲子紛紛噬咬他的腳。

光臧的雙腳血肉模糊,幾乎可以看見白骨。他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冷汗滑落蒼白而消瘦的臉龐。

元曜倒抽一口涼氣,不寒而栗。

狻猊哽咽,與光臧抱頭痛哭。

“國師,你受苦了……”

光臧流淚:“這蟲壤還算好的。在火焰之淵中種智果,熾熱難忍,血肉都會燒焦。在千年冰洞中種冰玉芽,冷得人實在受不了。”

狻猊哭道:“可憐的國師……”

元曜心中湧起一陣憐憫之情。看來,光臧在白玉京吃了不少苦頭。

雲中君冷冷地望了光臧一眼,道:“眼看太上老君誕辰臨近,天虛丹卻沒有了,東皇太一非常焦慮,愁眉不展。再煉三枚天虛丹不是難事,只是天虛丹中有幾味藥材十分珍奇,白玉京中沒有了。光臧吃掉了天虛丹,只有讓他種了。什麽時候種出藥材來,什麽時候讓他回人間。”

白姬挑眉,道:“那他恐怕永遠也回不了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