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平亂南蜉北冥興(第2/19頁)

烈琴的血統是造成她和其他人保持一定距離的根本原因,這一段心路歷程,是魘璃自己一千年前曾經在澧都皇城的帝裔司中走過的艱辛。要克服這個,並非易事,當初如果沒有大皇兄魘暝帶她去北冥大營,可能到現在,她也會和而今的烈琴一樣,謹小慎微中帶著防備,仿佛不信真的會有人待她好一樣。

然而也正是因為身世的相似,所以烈琴對於她的認同度和忠誠度必然遠遠超過旁人。若是得閑,她也想親自多多點撥,只是兼顧琉璃城與驚濤城的事務,這時間上難免吃緊……

“他們的兵法策論如何?”魘璃開口問道。

夜亭山垂首道:“不瞞帝姬,策論有兩名教席,都是飽讀之士,時常開思辨之局,這群孩子一個個聰明伶俐,舉一反三,倒是不差。至於兵法戰陣之類的,目前倒是沒有多少進展,這琉璃城中雖有不少北冥大營舊人,但一個個有要職在身,需要維系琉璃城的運轉,委實無法抽身兼顧此事,故而也只能一月一次,由微臣主理,進展緩慢。”

魘璃點點頭:“夜長史辛苦了,此事甚為重要,也確實難為。我所需要的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國的佼佼之才,而非只是精於武技的勇士,或只會紙上談兵的文人,所以得勞夜長史暫時受累,我會盡快替豢豹堂物色一個教頭,教授這些孩子真正的戰陣攻防的統軍之術。” 夜亭山點頭稱是:“帝姬可有人選?”

其實人選,魘璃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便是當初在懷古道中率領族人對抗風郡大軍的沙幕遺民烏伮。只是烏伮對夢川皇室心存芥蒂,又是魘桀南川大營旗下的軍戶,礙於形勢,一直未能如願。而今聽得夜亭山詢問,也就轉開了話題:“尚在物色之中,等為這豢豹堂找來這個人,他日北冥城初具規模,再把這些孩子帶到北冥城的軍營之中好好磨煉成材。對了,南蜉洲那邊有什麽消息?”

其實自打上次納賦之季,她為魘桀克扣撫恤、變相驅逐沙幕遺屬之事上奏寐莊大帝,卻被魘桀推諉脫身之後,便一直在南蜉洲留有眼線,那邊有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了她的耳目。雖然上一次魘桀把事情壓了下去,並未動搖他的根本,烏伮等人也從驚濤城的賦府換到了足夠的存留令,暫時解除了沙幕遺民的危機。但對於早已墾為良田萬千的南蜉洲而言,已經不再如千余年前一般依賴善於墾荒的沙幕遺民。南蜉洲能開墾耕種的土地,都已經墾為良田,產量恒定。而近七百年間藤州遺民陸陸續續來到南蜉洲,因為熟悉植物習性,所以比之沙幕遺民,更能產出糧食。

依夢川律法,田賦為產出的兩成,產量高則田賦也高。田賦所得豐厚,則南川大營的軍餉充裕,因此更能壯魘桀的軍力。以藤州遺民替換沙幕遺民,這的確是目前提高產量最直接的辦法。所以魘桀驅逐沙幕孤寡老幼的心不會死,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勢必會另尋途徑。而今見得又是納賦之季,魘璃便尋思這些時日他必有異動。

夜亭山回道:“自從上次二殿下斬了三名賦府官吏,納賦之季已過,也就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不過在南蜉洲的沙幕、藤州遺民則時常為爭奪田間水源而發生械鬥,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兩起。而二殿下似乎並不怎麽約束這兩部流民,聽之任之。”

魘璃笑了笑:“他當然聽之任之,懷古道一戰之後,南川大營也傷亡慘重,沙幕的流民營幾乎被連根拔起,想必又會再行征兵擴充,這樣留在南蜉洲耕作的沙幕遺民自然大減,剩下些老弱婦孺,也沒辦法和藤州遺民相爭。最好是讓藤州遺民自己一步一步將那些沙幕的老弱婦孺擠出南蜉洲去,又何必他再自己出面去做這個醜人?” 夜亭山微微頷首:“帝姬言之有理,只是這不像二殿下的作風。” 魘璃嘆了口氣:“的確,他上次差一點踢到鐵板,自然有高人會教他學得乖一點。璐皇叔這支‘棉裏針’會為他籌謀,保駕護航的。對了,夜長史,你是夢川老臣,聽說是父皇登基之時起用的第一批臣子。有好些掌故舊事還得煩你提點。”

夜亭山笑道:“提點不敢,帝姬若有什麽想知道的,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實微臣當時只是北冥大營的一名五品校尉,不過遠在聖上成為當時的夢川儲君之前,先父乃三品歸德將軍,頗受當時還是皇子的聖上重用。這北冥大營的構架軍制,也是自聖上年輕時候傳下,很早就交給了北冥王。”

魘璃笑道:“這個我知道,我想問的是南川大營,我聽說更早以前,南川大營的主帥是璐皇叔。”

夜亭山點頭道:“這個不假,那都是天道紀元之前好幾百年的事了。當時的聖上與璐王,就好像今日的北冥王與二殿下一樣,分別掌握北冥、南川兩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