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侶租客(第2/7頁)

空調?

君成公寓是一棟早該拆遷的老樓,根本沒有裝空調的地方。

那種絲絲縷縷的冷來自什麽地方?

可惜吉米不是喜歡關注細節的人,他的風格很簡單,既然這裏冷,就早點把事情幹完,出去就好了。

所以他立刻采取行動,順手拉過站在一邊,一直沒出聲的女孩子,很利落地從手腕後抖出鋒利小刀,頂在那柔嫩欲滴的脖頸上,另一只手繞過肩膀,牢牢卡住她的身體。

“把錢全部拿出來。”

男孩子嘆了一口氣,坐到沒有開封的沙發上,點點頭說:“好了,你發達了。”

吉米一開始以為這是對方表示屈服的意思。

一秒鐘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由自主俯下了身子,眼睛正瞪著離臉部只有分寸之遙的腳尖。更多身體部位同時傳來劇痛,且爭先恐後向他的腦子通報說,它們要麽徹底移了位,要麽正處於徹底移位的過程中。

男孩子那句話,原來是對女孩子說的。

被曲折為一個粽子之後,吉米所唯一不能了解的事情是自己怎麽還健在。雖說讀書少,他還蠻有常識的,如果一個人可以將自家的熱臉貼上冷屁股,則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生存下去。

但臉與屁股面面相覷之時,分明還耳聰目明。

聽到那容貌嬌嫩的女孩子,柔聲細語問:“喂,你是不是這一帶最壞的人?”

吉米心想,我被你搞成這樣子,你還要問這麽富於諷刺的問題,會不會過分了一點?

士可殺,不可辱耶。

當然他很快想起自己並不是士。他最多是砣屎而已。

所以他響亮地說:“不是。”

女孩子俯身看他,興致盎然:“那是誰?”

吉米很勇敢:“是你吧……”

男孩子“撲哧”一聲笑出來,說:“羽羅,這個人有點好玩。”

羽羅對好不好玩沒有概念,吉米則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就算由於視覺角度怪怪的,頭腦開始不清醒,他還是立刻報出了他腦海裏的真實答案。

“荷西,荷西屠宰場的老板,荷西。”

他有一種直覺,最好不要在這兩個人面前撒謊。

當然這種王八蛋直覺實在來得慢了點,只要早五分鐘,吉米本來就可以繼續過著要用鏡子才能看清楚後腦勺的美好生活。

然後他聽到那兩個孩子在商量:“我們是今天殺過去呢,還是吃個晚飯睡個覺再說?”

從對話的內容看,男孩子凡事大而化之,什麽時候殺到什麽地方去,都不是特別重要,關鍵是每天要睡足八小時,否則養生之道未免有虧;女生對生活的態度則非常積極主動,她認為把人生一切主要問題解決完之後,其他種種沒有意義的事情才能提上日程。

最後爭論的結果是男孩子贏了,因為他會煮飯。

會煮飯的人在家庭裏是有話語權的,無論這個家庭成員的年齡層次多麽低,大家畢竟都要吃飯。

女孩子只好說:“阿旦,我要吃水煮蛋,否則今天晚上就一定要活埋荷西。”

阿旦默許了,懶洋洋走到廚房去,一邊吹起了口哨,煤氣爐“啪”的一聲響,煎蛋香氣很快傳來。羽羅對此很滿意,繼續打遊戲,祥和的小情侶氣氛彌漫四周,兩個人都忘記了吉米的存在。後者不得不以奇特的角度蜷縮在地上,感受暴烈的疼痛持續襲擊處處反其道而行之的身體,但總體而言又沒有要掛掉的跡象,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苦日子在第二天得到了終結,早上九點,小兩口睡醒一覺,走出臥室門來看到他,表情有點驚訝:“你在這兒幹嗎?”

吉米啞然,半天才說:“你們覺得呢?”

羽羅蹲下來戳了戳他的屁股,擡頭說:“埋了吧?”

阿旦不同意:“又埋?”

這個又字引出吉米一整身的雞皮疙瘩,就算在他充滿罪惡的生涯裏,埋個活人也是件大事,不發半年惡寒不能忘記,哪裏有這種隨便埋埋的魄力!

他大叫起來:“不要,不要,放過我,我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我發誓。”

羽羅一掌拍在他額頭上,陰森森地說:“你們人類發的誓,都跟地獄裏的可樂一樣不靠譜。”

這一拍力氣並不大,吉米卻覺得腦漿被浸入了一鍋開水,痛苦得連抽噎的力氣都沒有,大量的血沫湧上咽喉,嗆得肺部焚燒一般抽搐。這一刻他覺得被一槍打中腦袋而死去是多麽值得慶幸的事,他甚至後悔為什麽沒有早早去找荷西承認自己還不起錢!

然後很飄渺地,聽到阿旦的聲音說:“好啦,就這樣吧。”

遠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恍惚又響亮,“啪”。

吉米被驚醒,一下子坐起身來,晃晃頭。

對面是簡易衣架,左邊的滑輪壞了,所有的衣服都墜過去,於是壞得更徹底,看來很快就要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