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客的本質(第2/3頁)

“抱歉。”他說。

“不,”她勉強開了口,“我應該知道的,對吧?我應該知道死的是誰。我不明白自己出了什麽問題,卡佐。”

“還有很多人在巡禮,”卡佐說,“很多人需要你去擔心。”

“我覺得——我很抱歉,不該要求你去走巡禮路的,卡佐。我很抱歉。我不能失去你。”

“我想要你明白——”他開口道。

安妮的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恍然大悟的她幾乎喘息起來。

“不,別說了,”她說著,突然明白什麽才是自己該做的,“我們不會再談這些,”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她說,“我沒事。去收拾行李。我們中午就回伊斯冷去。是時候表現得像個真正的女王了。”

卡佐回首望向修道院。除了仍在巡禮的禦前護衛之外,他們還留下了將近兩百人的守軍。教會肯定會嘗試奪回這兒的。

他看著安妮。她面色鎮定,又剛剛搽過粉。他弄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麽。

他也弄不清自己在想什麽。先是那個突如其來的吻,然後是這樣非分的要求。

過去一切都很簡單。他發誓要保護兩個女孩的生命,在他的導師查卡托的幫助下,他勉強還能做到。可自從安妮回到她的王國後,有了那些騎士、領主和瑟夫萊環繞在側,他的地位也開始沒那麽穩當了。通過繼續充當她的護衛,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覺得自己做得相當不壞。

但她的想法卻似乎不太一樣。他的確讓她打消了念頭,但她說出的話卻已經無法收回了。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他該去嗎?

可光是想到這事都讓他犯惡心。

他們沿著巫河的河堤前進了一整天,入夜時來到了森林邊的那座名叫托·愛弗的小城堡。在攻打修道院之前,他們曾在那兒休整過好幾晚。掌管這座城堡的騎士羅伯特·泰維納爵士在他們到來時設下了宴席招待。宴席本身倒是不差,可卡佐早在旅途中發現了一件事:在世界的這一邊,好廚子簡直是珍稀動物。肉又厚又膩,燒法多是燉煮而非烘烤,而且極少搭配合適的醬汁。面包幹巴巴的,水果連影子都見不著,奶酪單調得讓人抓狂,而且每個地方,每頓飯都是一個樣。宮廷裏的飯菜質量較高,品種也較為多樣,這點毫無疑問,但話說回來,他在宮廷裏待的時間也是少之又少。

葡萄酒通常甜得難以下咽,尤其是白葡萄酒,而且迄今為止,他也沒對啤酒和蜜酒生出多少好感,在他看來,它們的味道就像爛面包和熊尿。這並不是說他真的喝過熊尿,但他已經沒必要再去嘗了。

羅伯特爵士的飯菜並不比標準線更高,但卡佐還是努力填飽了自己,其間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的插曲。他沒什麽談天的興致,於是看著安妮,試圖猜度她的心情。他和她相識一年多,一起渡過了多次難關,但過去幾天裏那個反復無常的她還是令他感到陌生。

可她卻神情輕松地和羅伯特以及受邀出席的來賓們閑談。今早的憤怒和懊悔似乎被她拋到了腦後。

於是,在喝夠了甜膩的葡萄酒之後,他找了個借口,回到了城堡主人提供給他的房間,躺在床上,祈禱讓自己醉倒的是美酒瓊漿,祈禱著種種美事。

房門戛然開啟時,他幾乎睡著了。他眨眨眼,看到燭光映照下的安妮的臉,帶著一絲罪惡感,他驚訝地意識到自己的願望之一已然成真。他張開嘴,想要再次回絕,可那幾個字卻塞在了嗓子眼裏。

“卡佐?”

“殿下。”

“暫時叫我安妮吧。”她說。

“呃,”他勉強擠出幾個字,“安妮。”他過去究竟是如何坦然直呼她的名字的?

“別擔心,”她說,“我不是來考驗你的品德的。我能進來嗎?”

“當然可以。”

他的衣服好端端地穿在身上,可不知怎的,他覺得自己應該找些東西蓋住身體。

她走進門來,拖著腳又走了半步,然後停了下來。

“我不該要你去走巡禮路的,卡佐。我想讓你知道,我理解你。我身邊有太多我並不了解,也不值得信任的人。可我相信你。今天你只是證明了自己能保護我,就算那個要傷害我的人是我自己。”

“你能理解我,我很高興。”

她點點頭,眼神中卻帶著某種怪異的偽裝。她小聲清了清嗓子。“所以,”她說,“我需要你前去鄧莫哥。”

卡佐眨眨眼,暗自思索自己是否聽漏了話。他對王國語還是不夠精通。

“鄧莫哥。”

“對。我要你帶一支衛戍部隊去保護聖殿。我希望由你負責指揮。”

“我不明白,”卡佐說,“我不是發號施令的材料。我是個劍客,僅此而已。”

“你是個我信任的劍客。”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