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靈氣 玫瑰十字偵探的疑惑 二

益田露出懇求的眼神,抓住青木。我想換瞭我是青木,也會想酸個一兩句吧。實在被說得太不堪瞭。可是榎木津說“你真是頗有自知之明呢”,同時笑瞭。諷刺一點效果都沒有。

“哎,好吧。益田也是,就像榎木津先生說的,如果你沒有什麼內疚之處,就用不著隱瞞,也用不著羞恥嘛。有什麼不好呢?”

“我、我才沒有隱瞞,可是請你那個,盡可能婉轉地轉述好嗎?”

“所以說,我會據實以告。”

青木故意強調“據實以告”四個字,站瞭起來,冷冷地丟下一句“各位似乎相當忙碌,我先告辭瞭”。然後望瞭我一眼,向榎木津行瞭個禮,匆匆回去瞭。

益田茫然佇立,發出怪叫。

可是青木和榎木津不同,他並不是在故意刁難益田,也不是在欺負他。我認為身為一名警察,青木的態度是理所當然的。雖然是認識的人——不,正因為是認識的人,如果因此手下留情,就不配做一個公仆瞭。

像這樣一說,青木聽起來好像是個不知通融、宛如酷吏的冷血之人,但當然沒有這種事。青木這個人不僅光明正大,而且性格耿直吧。

與益田聯絡,對青木來說,會不會其實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簡單地說,這等於是警察在私下接觸自己管轄外的案件嫌犯,並且泄露情報。如果益田正是罪犯,他非常有可能因此獲知調查概況,試圖逃亡或者湮滅證據。如果演變成這樣的事態,青木難辭其咎。

即使如此,青木仍然滿不在乎地前來,一定是因為他相信益田。

青木剛才說證據當中發現瞭鞭子,因而感到懷疑,所以前來確認,表面上這番說辭名正言順,但或許隻是想拿它來當個話頭罷瞭。

鞭子這種東西,平常不可能隨便在路上看到,更別說有朋友成天把玩瞭——這根本是最適合拿來當笑話的題材。

然而揭曉一看……

朋友居然真的可疑萬分。

我想最為吃驚的搞不好是青木自己。

話雖如此,既然發現益田的行動與案件細節一一吻合,也不能就這樣置之不理吧。我覺得這是當然的。益田為瞭證明自己的清白,知無不言地說瞭一大串,結果反而招來更進一步的懷疑。

油腔滑調也該有個限度。

但是平素總是維持著輕浮態度,成天嬉皮笑臉的偵探助手,唯獨這次似乎萎靡不振瞭。他很不安吧。

我很瞭解他的心情。現在的益田就是前些日子的我。上次的雲外鏡事件中,我莫名其妙地成瞭嫌犯——或是某種教人一頭霧水的傻瓜角色——被益田跟寅吉給惡狠狠地揶揄瞭一頓,嚇得心都涼透瞭。

一會兒逮捕一會兒到警局配合,每當他們逗我說什麼冤罪、絕對跑不掉的時候,既膽小又平庸的我就尖叫出聲,縮成一團,跳蚤大的心臟猛烈地跳動,幾乎都快爆炸瞭。

自己的清白,自己最清楚——這是前些日子益田本人對我說過的話。

當然是這樣。可是就算明白,不安就是不安。

可是,當我驚恐戰栗的時候,益田看起來頗樂在其中。

因為事不關己。

因為這樣,所以我也不是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但我還是禁不住同情。這個毫不害臊地宣稱自己是個卑鄙傢夥的青年,好像也是個膽小鬼。

“我會怎麼樣?”益田說。

“哎,會被逮捕吧。至少會被逮捕吧。”寅吉在一旁煽風點火。

“沒、沒有證據吧?”

“有鞭子。”

“贓、贓物呢?我手裡又沒有贓物。”

“賣掉就沒啦。你賣到黑市去瞭吧。”

“哪有可能!”益田一次又一次甩動劉海,“我、我做錯什麼瞭嗎?本島,你也說說話啊。我是個認真善良又有點卑鄙的,也就是典型的小市民啊。對不對?榎木津先生,我……”

“不關我的事。”榎木津幹脆地、極為簡短地說。

“什、什麼不關你的事……”

“你是竊賊還是強盜都不關我的事,就算因為這樣被處刑或是被流放外島或是被腰斬,跟我都沒有關系。現在的問題是欺負鬼大會吧?難得我想到這個妙點子,這下子豈不是不能實現瞭?”

“你說的……欺負鬼是什麼啊?”

“你是笨蛋嗎?”榎木津說。這是榎木津喜歡的口頭禪之一。“欺負鬼就是欺負鬼。是大傢一起欺負鬼的歡樂活動,不是嗎?拿箭射鬼,拿腳踹鬼,在整個傢裡把鬼追得團團轉,把鬼逼到角落去,再一刀斃命。唔,一刀刺下去是假裝的啦,不過還是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