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洛諾斯的陰影(3)

拖死一條獵犬雖然有些殘忍,但出去打獵的時候不少人真的試著這麽玩過,他們自己騎著馬狂跑,把狗繩系在馬鞍的掛鉤上。有些獵犬能撐下來,有些獵犬跑到最後精疲力盡,就被拖死了。那也沒什麽,只能說明那條獵犬不夠好。

胡安說那句話的時候還舔著手中那支顏色鮮艷的棒棒糖,誰也沒法判斷那是一句不恰當的玩笑,還是他真的那麽想了。

西澤爾回復的方式非常直接,他抓住那支棒棒糖捅進胡安嘴裏,然後捏著他的嘴,強迫他把碎糖塊連著血都吞到肚裏去。

出乎胡安的意料,家長們對此並未流露出什麽憤怒的情緒,他一個嫡出的兒子,母親是堂堂美第奇家的女兒,被一個私生子打得滿嘴冒血,家長們卻只淡淡地說:“這不過是孩子之間的小口角。”

西澤爾卻很清楚家長們為何是這樣的反應,貴族家中,血統當然被看重,能力也同樣被看重,當時他是軍部的新星,剛剛在家族晚宴中展現出可怖的能力,家族當然願意多給他一點機會。

幾個月後,在一場新年晚宴上,他再度見到了胡安。西澤爾穿著筆挺的軍服,肩上垂下紅色綬帶,胡安的目光恨恨地追逐著他的背影。

一位博爾吉亞家的長輩,大概是堂叔之類的人,是個出名的和事佬,覺得博爾吉亞家的男孩們在公眾場合相互流露敵意,對家族的名譽也不利,便把西澤爾和胡安叫到角落裏,遞給他們一人一根牙簽讓他們掰斷。

然後堂叔又拿出小小的一捆牙簽說:“你們誰又能掰斷這捆牙簽呢?”

接著他語重心長地說:“這是個古老的東方諺語,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們博爾吉亞家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團結起來可以做成很多事,就像給每人一根牙簽,大家輕輕松松就能掰斷一捆牙簽,可你們若是力氣不往一處使,任何人都是不能獨立掰斷一捆牙簽的。”

這時西澤爾忽然伸手,拿過那捆牙簽,拔出腰間的軍官佩劍!佩劍寒光一閃,牙簽散落一地。

“我沒有兄弟,我只有一個妹妹,所以無論多少牙簽,我都得自己弄斷,我習慣了。”他對堂叔微微欠身,然後轉向胡安,“想把我綁在馬後拖死這類話,以後你也可以繼續說,反正你做不到。但關系到阿黛爾的話,如果你還想說,就別手裏拿著東西來找我說,到時候無論你手裏拿著的是牙刷還是叉子什麽的,你都會吃下去的。”

他轉身離去,背後是胡安稚嫩而尖利的吼叫:“騎士了不起麽?有一天我也會當上騎士!比你強十倍百倍的騎士!”

時過境遷,胡安真的當上了騎士,卻是普羅米修斯的騎士,如他所願,如今他所駕馭的東西比西澤爾的強出十倍百倍。

這也證實了那條關於聖堂裝甲師的傳言,這支軍隊有著濃厚的貴族情結,只吸收貴族軍人,連試駕騎士都是胡安·博爾吉亞這種堂堂的貴公子。

甲胄騎士的背影落入了胡安的瞄準鏡,根據準星龍吼炮在做最後的微調,這個十六歲男孩咬著槽牙,笑得很愉快。

昆提良怒火中燒,吼聲“那是我的兄弟”,起身就要往下沖,合唐璜和阿方索兩人之力才勉強拉住了這頭蠻牛。佛朗哥滿嘴臟話,把普羅米修斯的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彈道調整完畢,炮彈推進膛中,但胡安還想再等等,等著那名騎士接近邊界……胡安很喜歡打獵,這就是打獵的樂趣,在獵物即將脫離射程的時候再開槍,獵物應聲倒地,贏得所有人的喝彩。

只要我鎖定你的背影,你就絕對逃不掉!那種把別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感覺好極了!

薇若蘭忽然站了起來。幾秒鐘內周圍山頭上的警戒哨都發現了這個入侵者,她實在是太顯眼了,白衣白發,被古銅色的異形機械纏繞著。

她從背後抽出了武器,巨大的連射銃,除了甲胄騎士用的增強型連射銃——那根本就不是設計給人類持握的——這是在場所有人見過的最大的連射銃了。銀色槍身,巨大的輪狀彈鼓,薇若蘭在外骨骼的幫助下,竟然能單手持握。

“雷霆牙!”阿方索認出了那件武器。

那是教皇國歷史上最失敗的武器設計之一,當時軍部希望密涅瓦機關能夠設計出一種步兵可以持握的連射銃,威力要大,成本要低,操作要容易,最好能夠每個士兵配備一件。

這樣的話步兵團就能拋出恐怖的彈幕,對上沒有機動甲胄的東方軍團,豈不是絕殺?根本不需要昂貴且補給困難的甲胄騎士。

薇若蘭受命主持研發,只用了三個月就拿出了試制版。它果然非常強力,發射的時候與其說是一支槍不如說是一門火炮,觀看試射的軍官們都臉色蒼白,覺得自己置身於電閃雷鳴的雨雲裏,所以它被叫作雷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