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陽光從鐵欄杆之間透了進來,早晨的空氣稍稍洗去了一些牢裏面隔夜的黴味,潮濕的空氣為掛滿斑駁苔蘚的牢房墻壁帶來更多的水份,雖然光照並不是相當充足,墻上的苔蘚長得倒是不錯。

早晨的牢房裏面永遠充斥著各種聲音。

睡了一天的囚犯們不耐煩得敲打著鐵欄杆,獄卒對於這種狀況早已經習以為常了,除了兩個精神好的,沖著牢裏吵鬧得最兇的犯人呵斥幾句,用手中的長杆子警棍用力敲打兩下鐵欄杆,其他的守衛都自顧自的在那裏聊著天。

上了一整夜夜班的守衛等候著換班的守衛來頂替自己的崗位。

他們可沒有閑工夫同那些囚徒們一般計較。

牢房中那些身上有雜役的犯人一個個被叫了出來。

獄卒給他們套上輕鐐銬,讓他們開始工作。

這些犯人罪行比較輕,膽子也小,容易使喚。

這些雜役犯人裏面很多還沒有成年,他們是牢裏年紀最小的一批,如果年歲再小一點就不會關在這裏了。

在監獄最偏僻、最陰暗的一個牢房裏面,法英哥是唯一一個還在睡覺的犯人。

他對於牢裏那狗食一般的牢飯一點興趣都沒有,今天該是他出獄的日子。

有著一頭火紅頭發的法英哥是監獄中唯一一個未成年但是用不著幹雜役的少年犯。

“當,當,當”獄卒敲擊著法英哥牢房的鐵柵欄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小子,起來了,收拾一下你的東西,你可以出去了。”獄卒說道。

說著獄卒摘下腰間掛著的那串鑰匙將牢門打開。

“小子,回頭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囚犯說道。

“下次我進來時,別占我的床鋪。”法英哥說道。

“喂,別忘了,下次進來幫我帶條毯子。”另一個老囚犯嚷嚷道。

“行,不過你先給我毯子錢。”

“小氣。”

看著法英哥還在那裏同犯人閑聊,獄卒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他用包鐵的長木杆捅了捅法英哥肩膀說道:“快,啰嗦什麽?反正你隔幾個月要回來一趟,有話下次說。”

法英哥將被子和毯子留給了其他犯人,走出牢房。

一路行來,旁邊牢籠裏面關著的那些犯人紛紛同法英哥打招呼。

“下次見。”

“多久回來啊?”

“替我回家捎個信……”

“快去快回。”

……

聽到這些囚徒的吵嚷,獄卒厭煩透了,他最討厭這些積年的囚徒,這些腐爛透頂的人渣。

想到這裏,他又一次拿手中的鐵頭木杆推了推法英哥說道:“快走,快走。”

到了典獄長辦公室,典獄長看了一眼法英哥,這可是個將監牢當作旅店,常來常往的家夥,同他沒有什麽好說的,典獄長也不打算費什麽口舌,他麻利得簽署了法英哥的出獄證明。

“你可以走了,不過我知道,不久你還會回來的,不是嗎?”典獄長信口說道。

“是啊,是啊,我希望下次進來時這裏的夥食能夠稍微好點。”法英哥嬉皮笑臉得回答。

聽到這些,典獄長並不高興,他轉過頭向獄卒吩咐道:“把他帶出去吧。”

聽到典獄長的命令,那個獄卒立刻將法英哥踢出了監獄的大門。

沉重的鐵門在法英哥背後“哐鐺”一聲關上了。

法英哥聳了聳肩膀,拍拍身上的塵土,徑直向市中心走去。

對於城裏的每一條街道,法英哥再熟悉不過了,但是他並不急於回巢。

法英哥在街上轉悠了一圈,隨腳拐進了街南口的衣帽店。

衣帽店裏面並沒有其他人,法英哥拍了拍櫃台前的鈴。

隨著一串清脆的鈴聲,櫃台前的小門打開了,店主人從矮門裏面走了出來。

當看到法英哥的時候,他高興得說道:“啊,你出來了!今天是你出來的日子,我都忘了。”

“給我一套新衣服,告訴老頭一聲,我出來了,我先到街上轉轉去。”法英哥說道。

“呦,正好不巧,你那尺寸我手頭沒有,有一件稍微肥大了一點,你先穿著。”說著店主鉆進身後那道矮門,不一會兒拿來了一套七成新的衣服。

“不錯,不錯,將就著吧。”法英哥點了點頭說道。

拿起衣服,法英哥走進試衣間,很快就穿戴整齊出來了。

換了一身裝束的法英哥顯得極為精神。

走在大街小巷上,法英哥看著四周的行人,在牢裏待了三個月,人們已經脫下厚厚的冬裝換上輕薄貼身的春裝了。

“法英哥,是你嗎?”身後有聲音響起。

法英哥回頭一看,是南街貝塔手下的快手傑恩。

“這趟出遠門走了三個月吧?”傑恩笑嘻嘻得說道。

“是啊,回來都快認不得路了。”法英哥正愁不知道眼下的狀況呢。

“噢,城南開了一家新鋪子,聽說東西不錯,全是絲綢,皮革。”傑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