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後的林間小路是泥濘的,頭上還一滴一滴地掉落著樹上掛著的水珠,道路兩旁伸展出來的植物枝葉也沾滿了雨水,輕輕拂過身邊,身上立刻會沾上水跡。

那匹馬雖然跑得又平又穩,但是地上的泥水仍舊往上飛濺起來,因此跑沒有多遠,瑞博身上又沾上了一些雨水和泥漿。

瑞博放慢了速度,讓馬悠閑地溜達在黃昏那微紅的夕陽映照之下。

當他們來到剛才樹木倒下堵住了道路的地方,那裏正有幾個工人推著一輛長長的搬運木料的推車,清理著道路呢。

泥濘的路面上還有馬車碾過的痕跡,瑞博尋思著是不是隆那男爵邀請的其他客人剛剛從這裏通過。

和工人們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謝謝他們使得自己得以通行之後,瑞博駕著駿馬向前趕去。

男爵的別墅在樹林的深處,在這樣泥濘的路面上,普通的馬車至少要走上半個小時,但是,瑞博的馬確實相當出色,不到十分鐘,紅色的別墅屋頂就顯露在眼前了。

走出樹林,眼前一亮,在森林環境之中整整齊齊地開出了一片空地。

這塊空地大概有二十多畝,一條清澈的溪流將空地一分為二。

溪流的這邊種著一些農田,時值深秋,地裏的瓜果蔬菜長得相當豐碩,一片豐收景象。

在溪流的那邊是一片碧綠平整的草地,和海德先生莊園的天鵝絨草坪不同,這裏的草地更自然、更和諧,不像是刻意平整修飾過的,草地上種著幾棵樹,有楊柳、槐樹,以及兩株銀杏。

隨著秋風吹拂,銀杏樹上飄落下幾片金黃色的銀杏葉子,掉落到水裏。草地上,到處星星點點。

遠處一座兩層樓別墅映照在夕陽的余輝之下,通紅的屋頂不知道是它原來的本色呢?還是夕陽照射下給人的錯覺。

墻壁上是用普通的青磚砌成的,只是在邊沿上用白水泥勾勒出一道輪廓。

鐵制的柵欄、木框的窗戶和普通人家沒有什麽兩樣,只不過窗框上鑲著的是一塊塊玻璃,證明這裏的主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

在遠處圍成圈建造這一排矮房,木板釘成的房頂上鋪著泥瓦,簡陋的門板和木頭的窗門,那裏應該是仆人們住的地方。

馬廄想必就建造在這些矮房的後面,也許還有牛羊棚和豬圈,瑞博猜測著。

這座別墅和佛朗士南方到處都是的莊園並沒有什麽兩樣,看著這樣一戶平常人家,很難想像住在裏面的是一位男爵。

看來剝離了金光耀眼的貴族身份,他們仍舊只是一些平常人。

瑞博長嘆了一口氣,催馬向前行去。

樹林外一直到別墅門前的路上鋪著長條的青石板,而旁邊的小路上鋪著的都是些碎石子,一座精巧別致的小橋跨越在小溪上,從橋下伸展出來的蔓藤說明這座橋已經有些歷史了。

別墅的主人顯然已經看到他了,兩個仆人從房子裏面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跟著那位男爵千金。

和舞會那天不同,這位千金小姐今天打扮得相當樸素,只見她身上穿著一條白色低領短袖連衣裙,沒有戴任何首飾,只是在腰間系了一條藍色絲巾,絲巾在腰部右側紮成蝴蝶結的樣子。

“你總算來了,剛才突然間下起了大雨,而且聽說連路都被閃電劈斷的樹木給堵了,我們原本擔心你來不了了呢。你怎麽騎馬來的?為什麽不坐馬車,從萊而到這裏應該有一百多裏呢,騎馬來太不安全了,萬一摔著怎麽辦?”男爵千金一邊說著,一邊示意仆人們將馬匹牽到馬廄裏面安頓好。

瑞博從馬上下來,將韁繩交給那兩個仆人,然後從坐騎左側的插兜裏面取出一樣東西遞給那位男爵千金。

“不好意思,來晚了,隆那小姐,就用這個來表達我真誠的歉意吧。”瑞博說道。

“請你不要叫我隆那小姐,叫我芬妮好了,要不然,我就叫你海德先生以作為報復。”那位男爵千金笑著打開禮物。

金色的包裝紙裏面裹著的是一瓶紅葡萄酒,不是平常用粗陋的陶罐,而是用名貴的玻璃瓶盛放的那種,在陽光的照射下,玻璃瓶中透射出艷麗的玫瑰般的紅色。

“謝謝你,瑞博,這下子宴會上的飲料也有了,我們原本也準備了葡萄酒,但是,和這瓶比起來差遠了。”男爵千金直截了當地說道,一點都不掩飾,好像早已經將瑞博當成了自己人一樣。

“啊,親愛的瑞博,你總算到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原本讓我以為會使得你的行程耽擱了呢,我正打算推遲晚餐的時間,不過這樣一來,又對其他的客人太過怠慢了。”剛一進門,就聽到房間的主人熱情洋溢地打著招呼。

“這就是你一直推崇的小外交家嗎?能不能為我們介紹一下?”旁邊一位中年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