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臥室之中的壁爐裏面燒著熊熊爐火。爐火將冬季的嚴寒完全驅散。壁爐邊上堆著一摞劈得整整齊齊的松木。這是冬季用來取暖最好的燃料。松木散發出的那種特殊芳香,隨著熱氣在室內飄蕩著。

華貴的絲綢被褥和床單,松軟舒適的絲絨枕頭,來自托爾的織錦蓋毯淩亂的掉落在地毯上面。臥室之中仿佛剛剛刮過一陣颶風,又好像被兩支互相作戰的軍隊踐踏過一般。極度瘋狂之後便是極度的寧靜。躺在床上,瑞博輕輕得撫摩著芙瑞拉小姐那柔嫩的皮膚。剛才的瘋狂,是他唯一能夠給予芙瑞拉的補償。

瑞博絕對無法忘記,當芙瑞拉小姐笑盈盈得半開著門,輕笑將他拉進臥室之後,真情流露的她那悲傷的模樣。和蘭蒂小姐不一樣,在眾人面前芙瑞拉永遠是個意志堅強並且玩世不恭的女人,好像對於生活和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經看透了一般。只有和瑞博單獨相處的時候,芙瑞拉才會表現出她柔弱的那一面。芙瑞拉的哭泣是無聲的,她會用牙齒咬住瑞博的衣領,任憑眼淚淌滿臉頰。但是這無聲的哭泣更令瑞博感到哀傷。

和表達悲傷的方式完全不同,芙瑞拉會用最放肆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徹底的放縱和瘋狂之後,才是溫情脈脈的擁抱和撫摸。有的時候,瑞博確實無法理解芙瑞拉,但是他總是極力的迎合著芙瑞拉小姐的喜好,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補償芙瑞拉的辦法。精疲力竭之後,互相擁抱在一起,瑞博確實感到溫馨和快樂。在這異地他鄉,瑞博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自從他離開南港,從一個南港小店員變成了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瑞博·拜恩迪特之後,他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呢。

“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了。”瑞博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埃克特已經給頭送去消息,南港應該可以松口氣了。”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芙瑞拉挑了挑眉毛問道。作為一個女人,她並不喜歡旅行,特別是在那寒冷的冬季作長途旅行。

“如果沒有麻煩的話,等到頭給我們回信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動身了,至少埃克特是這樣告訴我的。”瑞博回答道。

“那樣說來,回到瑟思堡對於我們來說,將是遙遙無期的一件事情了。”芙瑞拉嘟囔著說道。

“還會有什麽麻煩嗎?”瑞博忍不住問道。

“我擔心,佛朗士可能要掀起難以想象的風暴,而你就是暴風的中心。”芙瑞拉皺緊著眉頭,語氣低沉的說道。

“這一次國王的威信大大削弱,長老院漸漸偏向於菲利普斯親王這一邊,在這種情況下,局勢就變得極為微妙,象瑟思堡這樣的外藩到底站在哪一邊,對於力量的平衡往往有著巨大的影響,恐怕我們未必能夠如願以償得從這個大泥潭之中順利脫身。”芙瑞拉解釋道,雖然她一向不喜歡管這些事情,但是因為這一次關系到瑞博,在瑞博住在倫巴底的那段日子裏面,芙瑞拉確實花費了不少精力將戲子收集到的那些情報研究了一遍。以芙瑞拉的眼光和感覺,自然從中看出了不少東西。

“你猜在這種情況下,海德先生會如何選擇?”瑞博問道。

“頭不會投靠任何一方,瑟思堡和南港就是因為始終同佛朗克保持著一定距離,因此才能夠如此繁榮。無論是國王還是親王,全都將南港當作一塊肥肉,無論誰在王座上坐穩下來,對於南港都沒有好處。”芙瑞拉撇了撇嘴說道。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與陛下為敵,即便我們打算收手,相比陛下也不會願意吧。”瑞博無奈得說道。

“呵呵,你可是過於天真,難道埃克特從來沒有教過你,政治是最沒有原則的交易嗎?昨天的死敵,完全有可能成為今天的朋友,同樣曾經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朋友,很有可能突然之間出賣你,國王不久和佛朗士王國最大的死敵得裏至簽定了協議嗎?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芙瑞拉語帶嘲諷地說道。

“如果陛下不將我們當作敵人,這真是天大的好事。”瑞博笑著說道。

“是嗎?頭和埃克特恐怕不會這樣認為,今後的局勢將會更加復雜,我們不但要防著國王,還得防著以前那些朋友,更要防著那位親王殿下。”芙瑞拉輕聲說道。

瑞博不解得問道:“為什麽這樣說?”

“頭已經派人到意雷去保護你的阿姨和叔叔了,麥爾·道芬為了南港的利益,很有可能會在適當的時機背棄我們,瑟思堡領主的位置確定下來之後,局勢便已經發生了變化,無論是國王還是親王,在坐穩王位之前,都不會再一次插手南方的事物,因此你這個領主繼承人就顯得不再重要了。”

“如果道芬先生出賣我們,對於他有什麽好處呢?沒有海德先生的保護,南港根本無法維持它的繁榮。”瑞博詫異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