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令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法繼續蔓延,雨水被大火和灼熱焦炭的高溫化作了陣陣霧氣。

迷霧彌漫在大雨之中,映照著火光將原本京城之中最為高雅的繁忙地帶化作了地獄一般可怕的所在。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到處是積水,雨點掉落在積水之中激起陣陣漣漪。

就在這一片大雨之中,偶爾會劃過一道閃電——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電光劃過,必然會刮起一陣凜冽的狂風,這陣狂風的邊緣是如此的銳利,以至於四周的樹木枝條被削得幹幹凈凈、整整齊齊。

躲在那段殘缺的斷墻後面,瑞博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著眼前這場激烈的戰鬥。

被雨水一澆,無論是那個墮落的聖騎士,還是殺手之王,都顯得頗為狼狽。

沾濕的頭發緊緊貼在塞爾奧特的額頭前面,瑞博相信這必然會令他的視線受到影響。

那件輕巧的胸甲讓塞爾奧特多少占據一些優勢,鋼制的胸甲被雨水沖刷得光潔明亮,那隱隱散發出的黯淡紅光令這位墮落的聖騎士更加顯得妖異。

塞爾奧特腳下那雙長釘高統皮靴早已經沾滿了斑斑點點,有些是血跡,有些是汙泥,手中的那柄“血神的長矛”如同閃電奔雷一般跳躍閃爍,那近乎瘋狂的攻勢仿佛要一劍將凱爾勒劈成兩半。

瑞博相信如果和那位墮落的聖騎士交手的是他自己,想必那柄長劍早已經完成了它的任務。

幸好和塞爾奧特激烈對戰的是凱爾勒這位殺手之王。

和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一模一樣,凱爾勒從來不和任何人硬碰硬針鋒相對,他總是遊走在對手四周,遊走在對手攻擊到達不了的所在,遊走在黑暗和陰影之中。

和往常不同,凱爾勒的右手多了一柄細刺劍,這原本是用來對付他那位老朋友的。

瑞博聽凱爾勒說起過那個殺手迪埃,他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家夥,僅僅依靠一柄匕首實在太過冒險。

瑞博從來沒有看到過凱爾勒施展劍術,更沒有看到過有什麽人雙手各操縱一柄武器和別人交鋒。這一次,他總算是開了眼界。

凱爾勒的劍術同樣很附和他一貫的風格——簡單、直接和準確,沒有絲毫花哨的動作,用挑剔的眼光來看,這實在稱不上高明的劍術。

不過瑞博肯定這種劍術非常有效,因為塞爾奧特面對這些簡單的攻擊,顯然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瑞博同樣也看得出真正的殺著來自於左手的那柄匕首,那柄匕首的每一欠突襲都會令塞爾奧特暫時恢復到防禦狀態。

雨下得越來越大,瑞博擡頭看了看天,他擔心繼續這樣會造成對凱爾勒的不利,因為凱爾勒身上穿著兩層衣服,厚厚的濕透了的衣服會令他行動不便。

瑞博知道凱爾勒這樣做是為了對付他那個老對手,外面套著的那件衣服將會為他帶來優勢,不過凱爾勒想必也沒有考慮到塞爾奧特的出現。

站在斷墻後面,瑞博無時無刻不在注意四周的情況。

那位迪埃先生遲遲沒有出現,實在沒有比這更加危險的事情了。

一個躲在暗處隨時準備狙擊對手的頂級殺手,想必連凱爾勒也不願意面對這樣的對手。

瑞博很清楚,此時此刻凱爾勒的安危全都仰仗他來守護。

對於瑞博來說,唯一比較有利的事情便是這場瓢潑大雨,以及因為大雨而越積越高的水塘。

除非是魔法師,要不然沒有人能夠不被察覺地靠近戰鬥中的那兩個人。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耐心,誰沉不住氣,誰先暴露目標,誰便失去先機。

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情況對於他們有利,因為京城之中那位洛美爾先生的手下,充其量不過二三百人,他們散布在兩千五百平方公裏的一座龐大城市之中。

而法政署卻擁有七萬之眾,京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更何況為了這次行動,那位王後陛下不惜動用血本,王室豢養的那些殺手絕對不是無能之輩。

對於瑞博和凱爾勒來說,法政署護衛隊只要能夠控制住京城之中的每一條道路,令洛美爾無法隨意調配他的人馬就可以了,真正能夠給予他們援助的除了那些王家直屬殺手之外,便只有拉貝爾手下那支親信小隊。

這兩撥人馬現在想必正努力消滅洛美爾部署在京城之中的那些人馬。

正當瑞博猜測著京城之中的局勢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麽變化時,突然間一陣極為輕微的積水流淌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朝著那個方向仔細搜索,只見一個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色鬥篷之中,臉上用厚厚的黑色蒙布遮蓋起來的殺手正朝著這裏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個殺手如此接近自己,而自己始終毫無察覺,僅僅憑借這一點,瑞博便肯定這個人正是凱爾勒那個最為關注的老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