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著眼前那座宅邸,瑞博微微閉起眼睛,此刻他正在回憶著有關那座宅邸的所有情報。

這些情報全都來自於瘋子皮特,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這個家夥居然在交際應酬,以及收集情報方面絲毫不比菲斯差多少。

唯一不足的是這個家夥只會打探那些告訴他需要打探的情報,而菲斯卻能夠憑借敏銳的感覺,從各種蛛絲馬跡之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不過此刻,瘋子皮特的能力足夠派上用場,他已然準確地告訴自己,那些被選定的目標會出現在什麽地方。

微微睜開眼睛,瑞博擡頭看了一下夜空,從月亮的位置,他大致能夠推算出時間,現在離子夜時分已然沒有多少時間。

子夜前的帕琳早已經陷入一片死寂,雖然已經是夏季,不過帕琳的夜晚仍舊能夠感覺到陣陣涼意,瑞博將身體再一次蜷縮成為一團,雖然為了保持溫度,同樣也為了防止體味散發,他的渾身上下都塗抹著一種無色無味還能夠預防寒冷的油膏,不過他仍舊按照習慣將身體蜷縮起來,以充分利用體溫。

讓身體隨時保持最佳的狀態,這是一個優秀的殺手在耐心等待的時候,必然會遵守的準則。

對於瑞博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真正意義上的刺殺行動,海德先生和他的那位老對手進行對決那一次,或許說是一場埋伏戰更加合適和妥帖。

躲藏在街角的陰影之中,瑞博靜靜思索著,此刻他倒是非常期望,那位能夠預知未來的老魔法師就在他的身邊,這樣他便能夠知道,是否會有人破壞這次行動,同樣也能夠告訴他,在那片黑暗之中是否隱藏著危險萬分的圈套。

瑞博的心裏確實有一絲緊張,還有一絲忐忑不安,畢竟他還遠沒有成為像凱爾勒那樣超絕的殺手,他也遠沒有達到那種絕對不為所動的冷漠和平靜的心靈。

看著前面那座被月光映照著,微微泛起一點白光的宅邸,看著四周那古樸而又凝重,顯示出高貴身份和悠久歷史的雕塑,以及門前聳立的騎著戰馬的騎士塑像,瑞博突然間感到有一絲茫然,不過更為濃重的感覺卻是那深深的寂寞。

此刻他孤身一人,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事實上他已然習慣了有殺手之王凱爾勒在身邊的感覺,那個冷漠的沒有感情的人,卻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保鏢。

但是現在,凱爾勒必須對付另外一個目標,同樣的重擔也擔負在瘋子皮特的身上。

瑞博知道此刻的自己最難以做到的便是等待,他迫切地需要一場血腥的屠殺來令他的敵人感到畏懼,因為此刻是他和他的盟友最虛弱,同時也是最需要喘口氣的時刻。

沒有那位王子殿下的南方兵團只能夠用一盤散沙來形容,雖然這支數量龐大的兵團在瑞博的眼裏原本就只不過是點綴而已。

同樣沒有王子殿下的召喚,此刻在凱恩家族的羽翼之下尋求庇護的狂風騎士團也絲毫不能夠給予他們幫助。

不過最為糟糕的事情,或許是此刻他們被分割成為三塊,而其中處境最為糟糕的無疑又是自己。

凱恩家族毫無疑問不可信賴,事實上瑞博即便對於那位王子殿下的信賴也非常有限。

這一次的血屠不僅僅是做給那些敢於和亨利德王子作對的人看,同樣瑞博也想要借這個機會讓凱恩大公不至於輕舉妄動。

如果說亨利德王子因為他的處境,而不得不和自己結成同盟,那麽瑞博毫無疑問地相信,凱恩大公隨時有可能在暗中對付他。

無論是出於保護得裏至王國免受災禍,還是為了遏制亨利德王子的實力,凱恩大公都擁有足夠的理由出賣自己。

瑞博倒並不擔心自己受到暗算,對於他來說各種各樣的陰謀暗算已然成為了生活的一部份,但是他絕對不希望芙瑞拉小姐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而此刻對於他來說,無疑也是最為脆弱的時候,因為芙瑞拉小姐就暴露在可怕的威脅之中。

突然間一陣極為悠長的犬吠之聲從那深幽漆黑的遠處傳來,這聲犬吠破開那已然籠罩在帕琳街頭的薄霧緩緩飄來,給人一種異常淒厲的感覺。

這樣的犬吠聲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算不得什麽,只有那些夜晚容易失眠的人可能會因此而驚醒,不過對於瑞博來說,那卻是行動開始的信號,他等待著進一步確認的信號。

又是兩聲犬吠之聲,一長一短,這正是實現約定好的信號,瑞博輕輕伸展了一下身體並且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令身體的感覺達到最佳的狀態,瑞博朝著遠處的陰影竄了出去。

從一個陰影進入另外一個陰影,瑞博始終令自己的身體為黑暗所籠罩,雖然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施展隱身魔法令自己的身形徹底隱沒或許更加容易得多,不過瑞博仍舊情願用凱爾勒教給他的那些技巧來完成這一次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