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頭頂上那只始終跟隨著他不停盤旋飛舞的飛鳥,引起了瑞博的懷疑,他漸漸放慢了坐騎的腳步。

仿佛是在捉迷藏一般,那只飛鳥鉆進了雲層,這更加引起了瑞博的疑慮。

身為魔法師的他自然知道,在魔法師裏面有一種人能夠將他所飼養的動物,變成他的耳目和眼線。

看著那躲藏在雲端之中的飛鳥,瑞博也感到無可奈何,那樣的高度即便手裏拿著一把重型軍用弩弓,也根本派不上用場。

突然間瑞博的心頭一跳,那只躲藏在雲端的飛鳥,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秘密地從帕琳逃離,或許確實是較為穩妥的對策。

但是如果有人時刻監視著他,甚至時刻監視著和他有關的任何人,沒有充分的準備,想要擺脫這樣的監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瑞博突然間想起當初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跟蹤監視的方法,其中的名堂有上百種之多。

而芙瑞拉離開的時候,僅僅只是更換了裝束和中途換了一趟馬車,這樣的布置想要避開那真正的經驗豐富的監視者的眼睛是遠遠不夠的。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的心裏便感到一陣恐慌,他立刻催動坐騎朝著遠方駛去。

此刻他只感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這是一種已然忘記很久的感覺,瑞博只記得當初在那座被下了毒的宅邸之中的時候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對最為親近的人,對於她們的命運感到無比擔憂而產生的恐懼。

此時此刻,瑞博恨不得自己能夠長出一對翅膀,這樣便能夠讓他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他所擔憂的人的身旁。

仿佛能夠知道瑞博那無比焦慮的心情一般,原本躲藏進厚密雲層之中的那只飛鳥,又悄悄地轉了個圈子,從另外一塊雲朵裏面鉆了出來。

憂慮和焦急令瑞博的心頭如同火焰在無情舔噬一般,而那個高高在上的監視者,更是令他感到怒火中燒。

將手指往袖管裏面一插,夾住一片薄薄的飛刀,瑞博隨手一甩,飛刀疾射而出。

雖然明知道在這樣的高度,他的飛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此刻的他必須有所發泄。

突然間瑞博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因為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已然將裝有飛刀的綁臂轉到了另外一個手臂上面。

自從那場差一點成為了難以挽救的災難的舞會之後,他右手的袖管裏面一直被用來放置這柄死神鐮刀。

看著那已然消失在天際,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的彎刀,瑞博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雖然死神鐮刀確實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惡而又血腥的兇器,不過此刻它卻是瑞博得以憑借的最為可靠的護身符之一。

當初那位氣勢洶洶的嗜血團長以及跟隨他一起前來的嗜血兵團的眼睛,完全可以說是被這把死神鐮刀所趕跑的。

要不然,瑞博相信即便自己和殺手之王凱爾勒聯手,想要戰勝那一對絕殺的組合,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看著天空,瑞博極力搜索著那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裏去了的死神鐮刀。

一種莫名的沖動伴隨著那無比焦慮的心情從他的心底湧起。

突然間隨著一陣刺耳的破空之聲在耳邊響起,一道銳利無比的勁風刮過了瑞博的臉頰。

令瑞博感到震驚不已的是,那柄死神鐮刀此刻正憑空懸浮在他的面前。

隨著那微微的震動,死神鐮刀發出了尖銳的嗡鳴,那原本暗紅色的刀身,此刻鮮紅如同塗抹上了一層血液一樣,一團妖異莫名的血霧籠罩在這柄模樣奇怪的彎刀之上。

從死神鐮刀上散發出來的紅光,將那團血霧映照得宛如從異世界鉆出來的妖魔。

瑞博始終沒有忘記當初海德先生給予他的第一個忠告,和魔法有關的東西,或許會隱藏著無比致命的危險。

而此刻眼前這團血霧怎麽看都不像是平安和諧的好東西。

理智讓他遠離這被濃密血霧所包裹的妖異彎刀,但是瑞博心底的那種沖動卻從不停催促著他將手握在刀柄之上。

理智和意識劇烈沖突和對抗著,但是當那種為芙瑞拉小姐的平安而無比焦慮的心情摻雜到裏面來之後,那種沖動的感覺終於占據了上風。

食指和中指輕輕地插進了那兩個環套裏面,幾乎在瞬息之間,瑞博感到無數從來不曾知道的東西,突然間從他的腦海之中冒了出來。

他仿佛已然不再是他自己,而他眼前也不是盛夏季節的得裏至平原。

到處是血色,天地間仿佛被血光徹底籠罩了一般。

此刻的他手裏同樣握著那柄死神鐮刀,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片血霧遠比此刻更加濃重許多。

瑞博看著自己將一陣陣如同脈搏一般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紅光的死神鐮刀放在了那座奇特的祭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