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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沿著主大道繼續向北走,來到馬丁街後朝內陸方向轉彎,遠遠地從綠地以北穿過聯邦街,走進北面的富豪區。寬街、華盛頓街、拉法耶街和亞當斯街圍成的上等區域已經破落,華美的古老街道變得坑窪不平、肮臟淩亂,但榆樹掩映下的貴族氣概還沒有徹底消亡。一幢又一幢高宅大院吸引著我的視線,大多數年久失修,四周的園地無人照管,木板封死了府邸的門窗。不過每條街上都有一兩座建築物顯露出有人居住的跡象。華盛頓街上有一排四五幢房屋保養得很好,草坪和花園修剪得整整齊齊。其中最華麗的一幢建有梯級式的花壇,向後一直延伸到拉法耶街,我猜那就是精煉廠主人老馬什的住宅。

所有這些街道上都見不到任何活物,說來奇怪,貓狗在印斯茅斯居然徹底絕跡。還有一件事情同樣讓我困惑和不安,那就是許多房屋的三樓和閣樓的窗戶都遮得密不透光,連保養得最好的幾幢豪宅也不例外。鬼祟和隱秘在這座充滿了異類和死亡的寂靜小城中無處不在,左右兩側似乎都有永不閉合的狡詐眼睛正在監視我,我無法擺脫這種感覺。

左邊的鐘樓敲響三聲,喑啞的聲響讓人不寒而栗。我太記得響起鐘聲的這座低伏教堂了。我順著華盛頓街走向河流,往日的工業和商業區迎面而來。我看見前方有一家工廠的殘骸,類似的廢墟相繼出現,舊火車站的存在痕跡依稀可辨,鐵路廊橋在我右側跨過河谷。

前方的這座橋看起來不太牢靠,還立著一塊警示牌,但我還是冒險從橋上過河,回到了生命跡象再次出現的河流南岸。蹣跚的鬼祟身影偷偷摸摸地望著我,相對正常的面孔投來或冷淡或好奇的視線。印斯茅斯變成了我不堪忍受的地方,我轉身順著佩因街走向廣場,氣氛兇險的公共汽車還有很久才發車,真希望能搭上一輛開往阿卡姆的順風車。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行將倒塌的消防站,一個老人坐在消防站前的長椅上,正和兩位衣冠不整但相貌正常的消防員聊天,他臉膛通紅,胡須蓬亂,兩只眼睛水汪汪的,無疑就是紮多克·艾倫,一個半瘋的九旬老酒鬼。他口中關於老印斯茅斯和籠罩它的陰影的故事,是那麽醜惡,令人難以置信。

[1]典出埃德加·愛倫·坡的同名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