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監禁 3 野心家與毒藥(第2/6頁)

這句話讓紮克沉默了。他想趕走愛麗絲,但不能以向母親承認事實為代價,前一天晚上睡覺時,他告訴我去接愛麗絲時在定居地看到的事實:她的屋子雖小但很整潔,墻壁刷成白色,幹香草的花束掛在灶台上方,和我們家的布置一樣。

母親接著說:“如果我們救活了她,就等於救活了你父親。”

只有到了夜深人靜,燭火都已熄滅,父母的房間裏沒有了說話聲時,紮克才會跟我談論他在定居地看到的景象。他告訴我說,定居地的歐米茄人試圖阻止他和米克帶走愛麗絲,他們想在那裏繼續照顧她。不過,沒有一個歐米茄人敢與阿爾法人爭論,米克不停地揮著鞭子示威,他們才退開。

“可是,把她從家人身旁帶走,這樣做不是很殘忍嗎?”我輕▲▲▲時,紮克才會跟我談論他在定居地看到的景象。他告訴我說,定居地的歐米茄人試圖阻止他和米克帶走愛麗絲,他們想在那裏繼續照顧她。不過,沒有一個歐米茄人敢與阿爾法人爭論,米克不停地揮著鞭子示威,他們才退開。★★★說。

“歐米茄沒有家人。”紮克引用了議會的標語作為回答。

“他們沒有孩子,這很顯然,但她愛的人呢?朋友,或者丈夫?”

“丈夫?”他拖長了音調。名義上歐米茄人不允許結婚,但人們都知道他們私下裏會這麽做,只是議會不承認這種結合而已。

“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沒跟別人住在一起,”他說,“只是定居地有幾個怪物,跑出來宣稱他們知道怎樣才是對她最好的。”

之前我們很少見到歐米茄人,更別說和他們住在一起了。隔壁的小奧斯卡在被打上烙印並且斷奶之後,立刻就被送走了。少數經過這個地區的歐米茄人,大多只會停留一晚,在村子的下遊露營過夜。他們是流動商販,準備去南部一個大點的歐米茄人定居地碰碰運氣。或者在莊稼收成不好的年頭,會有一些歐米茄人放棄他們被允許居住的貧瘠土地,去溫德姆附近的收容所途中經過這裏。雙胞胎之間的生命關聯,迫使議會妥協,建立了這些收容所。歐米茄人不能被餓死,因為那會致他們的孿生兄弟姐妹於死地。因此在所有的大型城鎮附近都有收容所,專門接納歐米茄人,由議會為他們提供食物和住處。但是,很少有歐米茄人願意主動前去,只有快要餓死或者病死的人,萬不得已才會來到這裏。收容所會接濟歐米茄人,但跑去尋求救濟的人必須用勞動來回報議會的慷慨大方,要在收容所的農場幹活,直到議會認為這筆債已經還清為止。沒有幾個歐米茄人願意以自由為代價,來交換一天三頓飯。

有一次,我和母親一塊出去,施舍殘羹剩飯給一隊去往溫德姆附近收容所的人。當時天已經黑了,一個男人從火堆旁走出來,沉默地從母親手裏接過飯食,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意思是他是啞巴說不了話。我盡量把目光從他前額的烙印移開。他瘦得無以復加,手指上最寬的部位是指關節,腿上最寬的部位是膝蓋。他的皮膚少得可憐,跟不夠用似的在骨頭上伸展。我以為或許我們會加入旅行者的行列,在火堆旁聊上幾分鐘,但母親眼中的戒備神色,和歐米茄男人的不相上下。在男人身後,可以看到一群人圍著熊熊燃燒的火堆聚在一起。火光在他們身旁投下奇形怪狀的影子,很難跟同樣怪異的真實的歐米茄人區分開來。我能辨認出一個男人往前探過身去,用兩只殘缺的手臂夾著一根木棍在撥弄火堆。

看著這群人擠著圍成一團,身體羸弱不堪,瑟瑟發抖,很難相信關於歐米茄抵抗運動的私下傳言是真的,被認為是抵抗運動發源地的歐米茄自由島的傳說也不靠譜。就靠幾千名士兵,他們怎麽敢妄想挑戰議會?我見過的歐米茄人都太可憐,都殘疾得太嚴重了,而且,和我們一樣,他們肯定也知道一百多年以前,在東部一場歐米茄起義的悲慘結局。當然,議會不能殺死他們,因為這會讓對應的阿爾法人死於非命,但人們相傳,他們在反叛者身上幹的事更加殘忍。無休止的嚴刑拷打,讓他們的阿爾法兄弟姐妹慘叫著在地上翻滾,即使在幾百英裏之遙的也不例外。而那些叛亂的歐米茄人,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但很明顯的是,對應的阿爾法人持續數年都在忍受著難以言明的痛楚。

粉碎歐米茄起義之後,議會把東部付之一炬,燒毀了當地所有的定居點,即使那些從未卷入起義事件的也不例外。東部本就荒涼貧瘠,此後幾乎已是不毛之地,以至於沒有阿爾法人肯住在那裏。盡管如此,士兵們仍然燒掉了所有莊稼和房屋。他們什麽都沒有留下,直到如此荒涼的景象開始往西部蔓延才算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