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倫娜(第3/4頁)

«««

塞拉城外幹旱平原上死掉的假面人,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起始線索。沒有腳印,沒有埋伏。一看到那具屍體——懸掛在樹上,明顯有被折磨過的痕跡——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埃利亞斯殺了他。

“維圖裏烏斯是個假面人,嗜血伯勞,也是院長訓練出來的。”哈珀在我們回城的路上說,“難道他不像我們這樣,不是冷血屠夫?”

“維圖裏烏斯不會留下一具易於被發現的屍體。”法裏斯說,“不管是誰殺了這個人,兇手都希望屍體被發現。如果他不想讓我們得知行蹤,又怎麽會這樣做?”

“為了誤導我們,”哈珀說,“把我們引向西方,而不是南方。”

兩人爭論期間,我仔細思索。我認得那名假面人,他是埃利亞斯被處死時擔任守衛的四名假面人之一。卡西烏·普雷托裏烏斯,一名兇險的掠食者,特喜歡折磨年輕女孩。他曾有一段時間在黑崖學院充任格鬥教官。我當時只有十四歲,當他出現在周圍時,我會時刻手按匕首。

馬庫斯把另外三名看守埃利亞斯的假面人送進考夫監獄,刑期六個月,作為囚犯逃走的懲罰。卡西烏為什麽沒坐牢?又為什麽落得這樣的結果?

我的腦子跳到了院長那裏,但這沒道理。如果卡西烏得罪過她,她會公開折磨並處死他——而且有利於樹立自己的威望。

我感覺到後頸寒毛豎立,就像是中了邪法。

“會唱歌——歌——歌的小孩——孩——孩啊……”

那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從風裏傳來。我在馬鞍上扭轉身。沙漠一片空曠,只有一團風滾草滾過。法裏斯和哈珀放慢馬匹,疑惑地看我。繼續前進,阿奎拉,這沒什麽。

第二天的追捕還是一無所獲,接下來的那天也是一樣。戴克斯在報告裏什麽都沒發現。信使和鼓聲訊號帶來各種虛假線索:納維烏姆有兩人被殺,有證人發誓說埃利亞斯是兇手。報告還說,有一名武夫帶了一名學者入住旅店——好像埃利亞斯會蠢到去住該死的旅店一樣。

到了第三天晚間,我筋疲力盡,極度失望。馬庫斯已經派過來兩名信使,要求我報告任務進展。

我本應該在黑甲禁衛營地睡覺,像前兩個夜晚一樣。

但我受夠了軍營,尤其痛恨哈珀把我的一舉一動報告給馬庫斯和院長的感覺。

我到達阿奎拉家族府邸時接近午夜,房子裏依舊燈火通明,外面路邊停了幾十輛車子。我從奴隸通道進入,以免遇見家人,卻還是當頭碰上了莉薇,她在主持一場夜宴。

她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嘆了口氣:“從你房間的窗戶鉆進去吧。叔叔們把整個一樓全占滿了,他們一定會想跟你談話。”

叔叔們。我父親的兄弟和堂兄弟、表兄弟,他們是阿奎拉家族主要分支的家長。都是好人,但是話太多。

“媽媽在哪兒?”

“跟姑姑和嬸嬸們在一起,試著控制她們的歇斯底裏。”莉薇揚起一側眉毛,“他們不喜歡阿奎拉—法拉爾家族同盟。父親讓我給大家準備宴席。”

是給她一個旁聽和學習的機會。莉薇亞跟漢娜不同,她對家族勢力的管理有興趣。父親可不傻,他知道這個傾向有多麽可貴。

我從後門離開時,莉薇大聲說:“你要小心漢娜。她最近的表現好奇怪,總是鬼鬼祟祟的,像知道什麽我們不了解的秘密。”

我翻了個白眼,就像我會對漢娜知道的事情感興趣一樣。

我跳上自己房間窗邊的大樹。從自己房間裏鉆進鉆出(甚至偶爾因此受傷)是常事,以前我偷偷溜出去見埃利亞斯,就是這麽幹的。

盡管從來都不是出於我想要的目的。

我蕩進自己的房間,一面責怪自己。他不是什麽埃利亞斯,他是叛徒維圖裏烏斯,而你不得不追捕他。也許如果我不停地重復說這番話,它們就不會再讓我感到傷心了。

“唱歌的小孩。”

聽到這個嗓音,我整個身體都麻木了——這正是我在沙漠裏聽到過的聲音,這一瞬間的驚詫讓我陷入被動。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耳邊響起低語聲。

“我有個故事講給你聽。仔細聽好,你可能會聽到值得銘記的東西哦。”

女性。手很強壯。很厚的老繭。沒有口音特征。我想要甩開她,但掐住我喉嚨的那只手像鋼鐵一樣強硬,迫使我放棄了。我想起外面沙漠裏的假面人屍體。不管這人是誰,她都有致命的戰鬥力,而且並不害怕殺死我。

“從前,”那個奇怪的聲音說,“有個女孩和男孩試圖逃離一座起火的恐怖城市。在城市中,他們找到了救贖之路,但路上也有若幹陰影。那裏有個銀色皮膚的女魔頭在等著他們,她的心像她的家一樣黑暗。他們在一座永不睡眠的苦難之塔下面跟女魔頭戰鬥,並且把女魔頭打倒,勝利逃走。挺好的一個故事,是不是?”俘虜我的這個人把臉放在我耳邊。“這故事就發生在這座城市,唱歌的小孩。”她說,“找到這個故事,你就能找到埃利亞斯·維圖裏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