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識數少女
沿著大路,一直向南。
余生拉著韁繩,嘟囔道:“我這也算牛郎了吧,不對,放牛郎。”
一字之差,謬之千裏。
“哎”,他眼前一亮,踢身旁不情願走路,只願探頭向田壟的水牛。
“你若真有妖氣就好了。”余生說,“也能指點我去看美女洗澡,討個仙女回來做老婆。”
余生心說白日夢若成,戲文、傳說裏也就沒董永,沉香他爹這些人什麽事兒了。
靈光一閃,被水牛牽著,做著白日夢的余生突然停住了。
他記著故事裏,牛郎是在河邊看七個仙女洗澡,然後挑中織女的。
登時,余生聽到心中有東西破碎了,那是童年關於牛郎織女愛情故事的美好記憶。
“忒下流了,比八戒還下流。”余生充滿嫉妒的譴責,仿佛真看了他的仙女。
水牛才不管他在想什麽,一甩頭,差點將站住的余生拉個狗啃泥。
大路拐個彎,到了臨近湖邊時,余生才停下來。
早已不滿的大水牛,拱開余生,低頭在湖邊的嫩草上大快朵頤,咀嚼之聲,讓余生也有些饞。
他大吸一口空氣,權當解餓。
清風徐徐,陽光明媚而不燥,正是補覺好時光,余生於是躺在路旁大樹下。
只是他剛閉上眼不足半刻,便被撲扇的翅膀吵醒了。
他睜開眼,見不遠處有一只鳥,它頭上有花紋,嘴白,足紅,約有胳膊長,甚美。
鳥兒低頭,銜起一根樹枝兒,瞥了余生一眼後,轉身扇著翅膀起飛向湖面去了。
余生目送它,以為它要在湖上搭窩,誰知飛臨湖上後,鳥兒嘴一松,徑直把樹枝扔在湖面上。
它繼續回轉,扇起碎草在余生臉上,又銜起一枚石子兒,繼續飛臨湖上投下去。
余生已經看呆了。
他把頭上碎草扒掉,在鳥兒又飛回時,小心問它:“你是精衛,還是喝水的烏鴉。”
鳥兒聞聲,不屑的瞥他一眼,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余生也不期望它回答,但你翻白眼是幾個意思?
余生也不睡覺了,準備以目光讓它愧疚。
他躺在草地上直直盯著鳥兒,看它忙上忙下,然後睡著了。
余生是被包子他爹,四哥叫醒的,“你小子怎麽睡這兒了,也不怕湖裏鉆出東西來。”
“四哥。”余生睡眼惺忪。在這兒遇見四哥不稀奇,他家田地在最南邊。
余生站起來,向四周望了望,已經不見那只鳥兒了。
他牽了牛,道:“不怕,鉆出東西來也是先把牛啃了。”
“那還是把你啃了把。”四哥玩笑道,“我還指著它耕地呢。”
鎮子上養牛人家不多,農耕時節乃余生家大水牛最忙碌的時候。
他們慢悠悠向鎮子走去。
四哥右手三根指頭在兒時水邊玩耍時被怪魚咬掉一小節,是以他不停告誡余生不要在水邊睡覺。
余生不住點頭答應。
他們經過水車時,聽水車“吱呀”著將水提上來,“嘩啦啦”流向田裏。
水上一群鴨子,安靜呆在水車旁,它們較昨日少了一兩只,也不知被誰吃了。
走上石橋,穿過牌坊後,余生見一著柳色襦裙少女,正探頭向客棧裏望。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余生在後面問。
“呀。”少女一驚,回過頭見到余生,鎮定少許後才小心道:“我,我用飯。”
余生拍水牛,讓它自己回後院,“客棧現在只有青菜。”
“嗯,嗯。”少女點頭,“我就吃青菜。”
“好嘞,裏面坐,菜馬上來。”余生將少女迎進客棧,又擦了擦凳子。
少女有些拘束,不擅言談,走路,坐下,說話都小心翼翼,頗似剛出窩小兔子,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嚇回去。
客棧內,有人一直盯著她,更是讓她擰緊衣角。
幾乎片刻,少女耳朵,脖子便被看紅了,頭更是要埋進胸裏。要知道,她的胸不比八鬥大。
余生洗手出來時,正見到這一幕。
他過去將天師推向後院,“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天師指著客棧他方才位置,“那兒最涼快了,太陽曬不著,還有穿堂風。”
“那就哪兒熱去那兒呆著去。”余生繼續推他。
天師才不去,“我不看她了成不?”
“那你也在外面呆著,正好將那只犯案的耗子緝拿歸案。”余生說。
天師不住後退,“我又不是貓,這不是黑貓警長它們的任務麽?”
“它們還小,你就不能多管點兒閑事?”余生說著,將客棧通向後院的門關住了。
有些不對,天師站在後院思索著。
余生讓少女先喝水,他才又回到後廚。
天師推開後廚的門兒,笑罵:“你小子,罵誰是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