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赤水河畔

南荒。

一馬平川,寸草不生的紅土地上,一條甚為寬闊,望不見盡頭的赤水把它一分為二。

西面天地相交的盡頭,孤零零的掛著兩輪落日,霞光落在地面上,紅殷殷的如血在流淌。

不遠處有一縷孤煙,直直飄上天空,在孤煙不遠處的赤水上飄著一艘小船,船上坐著一佝僂老人,戴著鬥笠,執竿垂釣。

在他背後,垂手恭敬的站著一位中年男子,眉宇之間與余生客棧的百草肖像。

不知安靜了多久,佝僂老人的魚竿忽然抖動一下。

“有魚上鉤了。”中年男子殷勤的出言提醒。

佝僂的老人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手不動彈,依舊呆坐在原地,任由魚竿被水裏的魚扯動著。

許久以後,待扯動的力量小一些後,佝僂的老人手一抖,魚鉤被扯出水面,同時帶出來的還有一條火紅色的怪魚。

這魚約有兩尺長,有十個火紅色的魚身,卻只有一個魚頭,身子在空中如同孔雀開屏,煞是好看。

這條魚正津津有味的啃著魚餌,陡然出現在空氣中,整個人都蒙了,瞪大魚眼呆呆的望著倆人,嘴上不忘繼續吞食餌料。

待中年男人伸手去抓它時,怪魚這才反應過來,松開直鉤,朝著抓來的手就是一口火。

中年男人沒有料到紅魚有這一招,猝不及防中招,手被火焰碰到了,他來不及哼聲,手已經傳來焦味。

佝僂的老人伸手抓住魚身,替中年男子解了圍,“年輕人,做事不要毛躁,不然要吃苦頭的。”

“是。”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聽取老人的教誨,同時左手冒出一團綠光向燒焦的右手一摸——不見任何功效。

老人頭也不回,把魚塞進一黑鐵打造的箱子裏,把一魚餌丟過來,“嚼碎敷在傷口上。”

“嚼碎?”中年男子望了望手中面餅似的,黑漆漆,不知混雜什麽內臟,腥味難聞的東西,遲疑起來。

不過終究不敢違背老人,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把餌料放在口裏,嚼碎後敷起來。

“這魚體內的火來自日落的虞淵,乃天地至純之火,尋常法子治不好。”佝僂的老人又掛上魚餌,把魚鉤拋進赤水。

他嘆口氣,“這些三足烏嘴饞的狠,最喜歡吃這裏的魚,為了讓它們辦事,可苦了我這把老骨頭了。”

老人捶打著腰腿,話說的慈祥,語氣中卻有著極易察覺的怒氣。

中年男子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暫時還不能把桀驁不馴的三足烏制的服服帖帖,這是在責備他們辦事不力呢。

他拱手道:“尊上放心,我回去便催他們麻利點,早日把魂印給您奪過來。”

老人回頭,皺眉道:“不告訴你們了,做事不要急躁,怎麽你也不聽話了?”

中年男子惶恐,“不敢,不敢。”

老人回過頭,繼續盯著釣魚竿,“不要妄圖做猰窳第二,有些東西,不是你們能承載起的。”

“是。”

“不過倒可以把那小兄弟的身份透露出去。”老人望著水面,微笑著,“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渾水摸魚。”

中年男子有些遲疑,“萬一被靈山的那位趁機鉆了空子,奪走魂印怎麽辦?”

靈山那位自稱天帝的,與老爺子同出一脈。

據老爺子說,當初自行運轉的天道有了自己的靈識,魂識與世間萬物生靈一般有三,一主天,一主地,一主生靈。

後來陰差陽錯之下,一道魂印被東荒王不知道用什麽法子奪走了。

余下的兩個魂印不能合二為一。

天魂印機緣巧合下,借助巫院對天帝的崇拜,成為了神巫的信仰,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天帝。

主地的魂印就慘了,在輪回之中顛沛流離,一直到現在才覺醒。

現在這倆位都想得到東荒王兒子的魂印,從而成為至尊。

因此東荒王兒子死了不打緊,魂印被靈山得了去,那面前這位老爺子可就沒有勝算了。

“呵,你以為東荒王的兒子是那麽容易被殺死的?”

老人目光深邃,說話也意味深長,“四荒王的本領你們才看到幾分?他們的本事甚至可以違背天道。”

若不聚齊三個魂印,天道的化身也奈何不得他們,所以老人只能藏在後面,避免與東荒王直接沖撞。

這樣看來,魂印覺醒的老人還真有些羨慕東荒王的傻兒子,什麽還不知道呢,就已經多了一個幫手。

這也是他們得先下手為強的原因,萬一余生得知了三魂印的存在,他們就遭了。

千百般念頭閃過,卻不能與外人說。

老人只是道:“要想殺東荒王的兒子,得大費周折,不怕靈山動,就怕靈山不動,他們只要有動作,你們給我盯緊了,咱們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