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陰間換刀,陽間喝酒(第2/3頁)

徐鳳年進了冷清院子,瞥了一眼小巧雪人,幸好頭顱還在。

世子殿下看了會兒,自然也沒能看出一朵花來,就轉身離開。

年後到底帶誰出去行走江湖,徐鳳年至今仍是吃不準,護衛扈從肯定不缺,以他的身份帶一百余鐵騎出去沒有太大問題,徐驍自會安排得當,不留太大話柄,加上徐驍安排幾個王府圈養的得力鷹犬,明暗交叉起來,一般江湖人士想要刺殺無異於螳臂擋車,但若只是如此,最是怕死並且吃過苦頭後的徐鳳年還是覺得不夠,白狐兒臉?他不一定肯走出聽潮亭,兩人交情向來是五兩桃換半斤李,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徐鳳年也想不出江湖上能有比武庫更吸引白狐兒臉的武學秘笈。

難不成真要去找那聽潮亭下的半仙半魔?

徐鳳年不知不覺走到了“魁偉雄絕”九龍匾下,嚇了一跳。

先皇禦賜的這塊牌匾字的意境倒不是霸氣,可那四個字在徐鳳年看來實在是……還是四個字,不堪入目。

沒來由想起了遠在千裏外的二姐徐渭熊,很多時候她比世子殿下更加睚眥必報,卻習慣在大事上通透無礙,小事上小肚雞腸,像徐鳳年本就該喊她一聲二姐,她卻覺得刺耳,從小就非要徐鳳年喊她姐,把二字去掉。徐鳳年也不知道二姐跟大姐徐脂虎爭這個有什麽意思,早生晚生是天注定的事情嘛。徐鳳年徐龍象兄弟關系融洽,徐脂虎徐渭熊姐妹關系卻實在一般,妹妹覺得姐姐作風放浪,是個花瓶,姐姐好歹是姐姐,度量大些,卻也喜歡惡作劇當面稱贊徐渭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尤其是寫得一手好字……

女人心思,比天道更深不可測。相信山上那個年輕師叔祖對此會十二分贊同。

徐鳳年自嘲道:“下了山,竟然有點想念那騎牛的了。”

他自顧自哈哈笑道:“前兩天一口氣讓人送了一箱子艷情禁書送上山,不知道騎牛的有沒有被他二師兄吊起來抽打?”

“徐乞丐,你還是這般無聊。”

白狐兒臉的清冷嗓音從閣樓內飄出。

徐鳳年推門而入,看到白狐兒臉站在大廳白玉浮雕《敦煌飛天》下。

徐鳳年樂呵呵道:“這稱呼一年多沒聽見了。”

世子殿下挎刀玲瓏繡冬,白狐兒臉腰懸樸拙春雷。

徐鳳年沒羞沒臊自言自語道:“原來我們也挺登對。”

白狐兒臉緩緩轉頭,將視線從壁畫轉到徐鳳年身上,殺機橫生。

徐鳳年無奈道:“我是說繡冬和春雷!”

廢話,白狐兒臉再美,世子殿下也不至於喜歡上一個爺們。

白狐兒臉重新望向那六十四位個個等人高度的敦煌飛天,頭戴五珠寶冠,或頂道冠,或束圓髻,秀骨清像,眉目含笑,她們上體裸露,肩披彩帶,手持笛簫蘆笙琵琶箜篌種種樂器,雲氣扶搖,飄飄欲仙。

好一幅天花亂墜滿虛空的仙境。

世子殿下很小就知道騎在徐驍脖子上去觸目飛天的裸露胸部,這不是根骨清奇是什麽,不是天賦異稟是什麽?!只不過長大以後,次數便少了,畢竟徐脂虎最喜歡拉著徐鳳年一起睡,等弟弟十二三歲都沒放過,徐鳳年睡覺喜歡摟緊脖子撫摸耳垂的習氣便是她給慣出來的。

白狐兒臉挪了幾步,盯住了西北角頂部一位飛天,這一身天仙臂飾寶釧,手捧鳳首箜篌,仔細打量,竟然只有一目。

徐鳳年沒上心,只是心有余悸道:“徐驍說這聽潮亭底層鎮壓著一個老怪物,白狐兒臉,你小心點。”

白狐兒臉頓悟一般,春雷出鞘,擊中那身飛天的眼睛,春雷反彈歸鞘。

只見那一身飛天紋絲不動,其余六十三身飛天卻開始緩慢漂移起來。

一扇門出現在兩人面前。

徐鳳年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是畫龍點睛了?”

白狐兒臉徑直走入。

徐鳳年想要拉卻沒有拉住,猶豫了一下,跟著走進漆黑昏暗中,借著大廳月光,可以看到是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

白狐兒臉抽出春雷,以清亮刀鋒照映道路。徐鳳年跟著抽出繡冬刀。

等徐鳳年默數到六十三,樓梯逐漸光亮清晰起來。

是一座四顆夜明珠鑲嵌於四面墻壁的大廳。

墳墓一般!

靈位!

擺滿了北涼陣亡將校的靈位!

不下六百塊。

大廳中央放了一塊以供跪地祭拜四方的茅草墊子。

墊子遮掩不住一個更大的陰陽魚八陣圖。

徐鳳年望著一塊塊牌位,只有小數為他熟知,都是北涼軍的功勛武將,死於那場席卷天下的春秋亂戰中。

一將功成萬枯骨。

這只是書生語。

在這裏,此情此景,才是真正的陰間。

白狐兒臉渾然不懼,只是問道:“你想不想以繡冬換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