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江湖飄總挨刀(第2/3頁)

俞老爹白眼道:“去去去,好好盯著前頭,咱們這趟走小路,不安生,千萬別折了鏢局幾十年辛苦積攢下來的口碑。”

韓響馬笑著說了聲“得令”,驅馬前奔。俞老爹眼神慈祥,實在無法想象當年這家夥是殺人如麻的大盜,望著兒子背影,心中俱是欣慰,這小子能獲準佩麒甲刀,可不是因為韓響馬是自己義子,在鏢局裏捧飯碗,靠得是實打實真本事。鏢局任何一件武器,都要跟官府詳細報備,增添一件折損一件都要記錄在案,長安鏢局才六把麒甲刀,這種刀仿制式北涼刀,百煉成鋼,刀身狹窄,樣式輕巧而劈砍鋒銳,馬戰步戰都是一等一的趁手好寶貝,鏢行裏有幾名廣陵軍退下的悍卒,韓響馬性子好動,但跟廣陵老卒學刀絕對沒二話,只要讓他握刀,就能屁股生根,能苦練一宿都不喊累。其實這撿來的兒子箭術更好,連軍旅悍卒出身的老鏢們都說韓響馬猿臂善射,是頂好的苗子,奈何相比練刀,韓響馬練箭始終不肯用心,這讓吐了幾大缸口水都沒轍的俞老爹來了脾氣,偏不肯把牛角弓交給這小王八蛋。

俞漢良押鏢出劍州,十分謹慎,一來鏢物異常貴重,一旦丟鏢,長安鏢局虧損巨大不說,十有八九再無法在門戶競爭激烈的劍州樹旗接活,所以除了他這個武術教頭,還有韓響馬這個心思縝密武力不差的青鏢,其余清一色是老江湖的鏢師,足足三十多號人,可謂精英傾巢而出,加上夥計雜役也有將近五十,浩浩蕩蕩,哪怕不走官道走小路,一般山寨都不敢露頭來攔路剪徑,走鏢求穩和字當頭,這沒錯,但沒得商量的話,還得靠硬刀硬槍。

俞老爹想到車裏頭坐著的兩位,皺了皺眉頭,心想這趟鏢不簡單呐,明面上護送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去松州,是走鏢裏最希拉平常的貨鏢,可暗地裏更像是人鏢,車廂兩人深居簡出,俞老爹大半輩子都在亡命生涯,入了鏢局才安穩下來,但這輩子沒見過啥大家閨秀,連小家碧玉都沒接觸幾位,可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車裏兩位,實在不像是一般門戶裏出來的女子,打著貨鏢名號出走劍州,怎麽看怎麽像是在逃禍,長安鏢局幾位當家的起先聚在一起也做過計較,俞漢良就不太想接鏢,可長安鏢局近兩年生意清淡,被幾個大鏢局壓榨得不輕,加上對方兩人出手豪氣,押金就有六百兩銀子,許諾到了松州,再拿出六十兩黃金!總鏢頭一咬牙,接了!

鏢隊前頭的韓響馬擡手做了個手勢,老鏢們立即抽出兵器,如臨大敵。但刀只出鞘一半,這是走鏢不成文的規矩,對面既然沒有偷襲出手,而是明著來攔路,只要沒有真正撕破臉皮,鏢局若是刀鋒率先全部出鞘,就等於是砸山寨的場子,是一種大不敬行徑,出門在外行走江湖,情義禮三字,都不得絲毫馬虎。

小道兩旁密林中嘩啦啦跳出七八十號人,刀矛鮮亮,岔路上更殺出二十余騎,皆是人強馬壯,俞漢良走鏢二十年,當然看得出這一夥劫道賊匪不比尋常,多半是那種放小蝦逮大魚的那種大寨,俞漢良一肚子納悶,以往沒聽說這座山上有如此紮手的山大王啊,他去年還來過這裏,記得占山的是秦鷂子那夥熟人,姓秦的擅長三皇炮捶和十六路鞭腿,單對單,俞漢良沒有半點勝算,但大寇秦鷂子手下嘍羅很不濟事,屬於老弱殘兵,因此以往走鏢至此,也就是掏點碎銀當作“敬太歲錢”,雙方面子都過得去,一來二去,俞漢良跟秦鷂子還算混了個半生不熟,按照總鏢頭石青峰的意思,這趟看能否趁機拉攏秦鷂子做長安鏢局的客卿,哪裏料到換了山頭王旗,來勢兇猛,騎匪二十,這可不是普通山賊能有的家底,一匹馬昂貴不說,而且有價無市,養馬就更不輕松了,這下子棘手了!

俞老爹長呼出一口濁氣,握緊腰間環首刀,驅馬前行,先讓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韓響馬幹凈滾回來,面對那幫精裝山寇,捧拳大聲道:“劍州長安鏢局俞漢良,向諸位好漢借道!”

對方人馬毫無動靜,俞老爹硬著頭皮掏出兩袋子碎銀,揚聲道:“太歲孝敬錢二十兩!”

二十騎照舊在小道上紋絲不動。

原本被俞老爹勒令去殿後的韓響馬大怒,尋常過路的太歲錢,十兩已是一般鏢局相當闊綽的出手,這幫兔崽子仗著人多勢眾給臉不要臉,掉轉馬頭,就要徹底抽刀,熟諳這小子暴躁脾性的俞老爹生怕誤了大事,轉頭罵道:“響馬,不得胡來!”

韓響馬只得悶悶收刀,驀地瞪大眼睛,紅著眼喊道:“老爹小心!”

路旁一棵樹上躍下一人,黑衣帶刀,疾奔前沖,俞漢良才生出寒意,甚至來不及抽刀格擋,就被來者抽刀一抹,連人帶馬給當頭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