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好(第2/2頁)

劉妮蓉擡頭坦然笑道:“公孫叔叔多慮了,妮蓉豈會這般不識大體的兒女情長,何況我對這個家夥,只有反感。”

公孫楊笑了笑,目光清澈的劉妮蓉問道:“肖鏘真的死了?是馬匪窩裏鬥,然後被姓徐的撿了漏?”

公孫楊嘆氣道:“想不通,猜不透。”

劉妮蓉笑道:“那就不想了。”

公孫楊苦中作樂道:“這個法子省事。”

徐鳳年回到篝火旁,火還旺著,應該是少年王大石見他不在就來添了枯枝,火堆旁還有許多枝椏茅草。夜宿坡頂不是什麽美事,日夜溫差大,魚龍幫不比常年走鏢的,早已是滿肚子苦水,只不過先前被零星出現的遊哨馬匪給震懾到,輪流值宿,能打個瞌睡就心滿意足,徐鳳年默默入定,人身有三百六十一竅穴,猶如一座座驛站,那麽十二經脈與奇經八脈就是主幹驛路,氣機運轉,大體循序漸進有法可依,習劍練刀,一般人都提得起來,為何同樣一劍一刀,在不同人手中就天壤之別?尋常武夫駕馭兵器,所謂章法,不過是師父那裏傳授下來的套路把式,偶有機遇,有了幾本心法秘笈,開竅也不過十之三四,氣機孕育有限,說到調用更是捉襟見肘,道教大黃庭修行,修得正是教體內三百六十一洞天福地盡開,與天地求磅礴氣機,聚氣卻不泄,當初王重樓以無上手法灌輸大黃庭,畢竟是逆天行事,失去四分大黃庭,之後徐鳳年就算開竅謹慎,守拙精妙,也是不得不再失一分,真正化為己用的不過是一半大黃庭,卻已經讓徐鳳年逼近金剛境界,大黃庭之裨益巨大,可見一斑。如今徐鳳年仍有六大竅封閉,不管如何按照獨門口訣去吐納,去營陰陽濡筋骨,都沖不破那一層窗紙。這已經是當初羊皮裘老頭幾百手兩袖青蛇錘煉的前提下,得到的最大碩果。

王仙芝的刀譜,對招數闡述寥寥無幾,更多是列舉了許多堪稱晦澀甚至是無理的氣機流轉軌跡,絕大部分有悖常理,但在徐鳳年私下印證後,對李老劍神在船頭以繡冬刀拍擊核桃解釋劍意和劍招,豁然開朗,愈是高明劍招,就愈是需要近乎繁瑣的氣機運淌來支撐,熟能生巧,常人只看到高手出招輕描淡寫,卻有摧城撼山的威能,卻不知道其中修行的艱難困苦,李淳罡曾自稱壯年巔峰一劍,氣機瞬間體內繞行三百裏,故有劍仙一擊心遊萬仞精騖八極一說,這是何等恐怖的“忘乎所以”?

徐鳳年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自嘲道:“看來術數不行的話,除非真正百年一遇的天賦異稟,否則都成不了武道巨擘。”

世子殿下擡頭望著璀璨低垂的星空,一本正經道:“殺二品高手六人,金剛兩人,指玄一人,做得到嗎?”

徐鳳年低頭看了眼樸拙的春雷刀,嘿嘿道:“這總比把天下十大美人都搶回家當花瓶擺設來得輕松。”

世子殿下向後倒去,躺在地上,朝星空做了個鬼臉,閉上眼睛喃喃說道:“天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