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吳家九劍

初出茅廬的少俠遇上了一樣才出道的女俠,結果一敗塗地,只能讓女俠饒命。送了紅薯回去休息,徐鳳年心底也不指望最近幾天能夠在殿內龍椅上做那苟且之事,女子初破瓜,就天天盤腸大戰,也未免太不憐香惜玉,徐鳳年獨自回到宮殿屋頂坐著發呆,期間子時養劍玄雷,之後依次滴血春梅竹馬,當拂曉以後,朝霞緩緩於東方天邊絢爛綻放,徐鳳年望著九天之上的瑰麗景象,此時恰好巨仙宮悠揚晨鐘響起,一聲遞一聲,聲聲相傳,不絕於耳。不知為何,興許是長樂峰一場廝殺抒發盡了戾氣,徐鳳年胸中轉換有一股浩氣鼓蕩,氣機流轉速度遠遠超過平時,尤其是當他站起身,親眼看到天地間朝暉由東推移至西,那一縷霞光灑落眼前,徐鳳年盤膝而坐,馭劍朝露出袖,飛劍劍芒暴漲。

這柄十二飛劍中只算中下質地的飛劍脫手而飛,不受控制,歡快飛旋。

如同神怪志異中的妖物,數百年艱辛修為,一朝悟道得性靈。

劍胎圓滿。

有一劍東來。

徐鳳年欣喜若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下無需氣機牽引,心念一動,飛劍朝露便一閃而逝,心之所向,劍之所至。逗弄許久,徐鳳年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毫無高手可言的想法,你娘的,終於可以少養劍一柄了!徐鳳年沒有急於收劍,安靜坐在原地,看著朝露飛行軌跡,眼中一點一點露出驚駭神色,死死抿起嘴唇,咬牙切齒道:“好一個鄧太阿,飛劍之妙,根本不在飛劍本身,甚至不在養劍,而在所藏劍術!”

徐鳳年自嘲道:“早說的話,以我的性子肯定就要削尖腦袋去尋捷徑了,還是不說得好。”

徐鳳年揚起一個笑臉,五指翻動,飛劍縈繞,好似情竇初開的嬌憨女子,讓徐鳳年越看越想笑,這恐怕就是習武的樂趣所在了,武道一途,苦心人天不負,如果再碰上一些機緣,就會有各種柳暗花明又一村,會有跳出井底天地豁然開朗的驚喜。徐鳳年收起朝露回劍囊,跳下屋頂,走在紫金宮中,返回慶旒齋,以他練刀習武前唯一拿得出手的記憶,居高臨下認清了宮殿庭院的脈絡,不會迷路,興許是紅薯有過發話,一些早起做事的宮女宦官都畢恭畢敬,雖未跪地行禮,也是低頭側立,絕不敢多看一眼。

看到她斜靠院門等候著自己歸來,徐鳳年有些失神。

紅薯柔聲道:“公子,奴婢已經照著你的口味,做好了一份清粥幾碟小菜。”

徐鳳年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就不知道一些養生之道?不會偷個懶?”

紅薯笑道:“那是小姐千金們的日子,奴婢可羨慕不來,而且也不喜歡。吹個風就要受寒,曬個日頭就得中暑,讀幾句宮闈詩就哭哭啼啼,可不是咱們北涼女子的脾氣。”

徐鳳年吃過了早餐,當今世道一般是富人三餐,窮人兩餐,至於有資格去養宮女閹人的,就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富貴人家了,如此說來,都能穿上龍袍扮演女皇帝的紅薯實在是比千金小姐還要富貴萬分,她一手執掌了敦煌城七八萬人的生死大權,結果到了他這裏,還是素手調羹的丫鬟命,徐鳳年實在找不出不知足的地方。來到如同置身北涼王府梧桐院的書房,紫檀大案上擺滿了紅薯搬來的档案秘笈和她姑姑的親筆手書,徐鳳年瞅見有一幅黃銅軸子的畫軸,瞥了一眼站在身畔卷袖研磨的紅薯,見她嘴角翹起,打開一看,不出所料,是一名明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的肖像畫,帶著一頂璀璨鳳冠,母儀天下的架勢,徐鳳年在畫上和紅薯之間來來回回幾次,嘖嘖道:“還真是像,形似七分半,神似六分。”

見到紅薯視線炙熱,徐鳳年面無表情擺手道:“休息兩天再說。”

她撇頭一笑。

徐鳳年一巴掌拍在她臀部上,笑道:“德性!到了梧桐院以外,就野得不行。等公子我養精蓄銳一番,下次一定要讓你求饒。”

徐鳳年沒有去碰那些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秘笈,自家聽潮閣還少了?那些根骨天賦不差的武人,是憂心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既無名師領路登堂,師父領進門後,又無秘笈幫著入室,的確是舉步維艱,英雄氣短,難成氣候。但是亂花迷人眼,一樣遺禍綿長,這兩樣東西,對於門閥子弟而言也不算少見,一方面是毅力不夠,吃不住逆水行舟的苦頭,但很大程度上則是有太多條路子通往高層境界,以至於不知如何下手,或者是誤入歧途,樣樣武藝都學,本本秘笈都看,反而難成宗師,對於近水樓台的徐鳳年,自知貪多嚼不爛,故而一直只揀選裨益於刀法的秘笈去咀嚼,如今有了王仙芝的刀譜,就更加心無旁騖,徐鳳年這般拼命,實在是覺得再不玩命習武,對得起一起吊兒郎當偷雞摸狗如今還是挎木劍的那家夥嗎?下次見面,一旦被知曉了身份,還不得被溫華拿木劍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