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那一劍穿心(第2/3頁)

洛陽坐在比徐鳳年更高一級台階上,鎏金虎符已經不復起初光彩流溢,徐鳳年內心震撼,納氣還有吸納氣運一說?這鎮國虎符分明是大秦帝國的殘留氣數,一般煉氣士如何有膽量這麽玩,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撐死了。

徐鳳年頭也不扭,徑直問道:“你是在拿火龍甲抗衡虎符蘊藏的氣數影響?”

洛陽雖說性格捉摸不定,不過只要肯說,倒是少有拐彎抹角,向來有一說一,道:“你倒是沒我想象中那麽蠢。”

徐鳳年笑道:“過獎過獎。”

洛陽語氣平淡,“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何要急於在陸地神仙境界之前,去極北冰原跟拓跋菩薩一戰?”

徐鳳年手掌貼緊劍匣。

洛陽自顧自說道:“體內那顆驪珠本就被我孕育得趨於成熟圓滿,再往下,就要成為一顆老黃珠,洪敬巖這才出手,不過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我。敦煌城內,驪珠被鄧太阿擊碎,我本來不長久的命就更短了,本來跟拓跋菩薩一戰過後,不論輸贏,我都會死。想要續命幾年,就得靠幾樣千載難逢的東西,手上鎮國虎符,是其中一種,也是最有裨益的一件。五年,我還能多活五年。五年,還是不太夠啊。”

然後洛陽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言語,“每一次都是如此,少了十年。”

她不給徐鳳年深思的機會,手指了指遠處的陰物,“名叫丹嬰,是公主墳近八代人精心飼養的傀儡,吃過許多道教真人和佛門高僧的心肝,至於江湖武夫的血肉,更是不計其數。它倒是可以活得很久,你羨慕?”

徐鳳年白眼道:“生不如死,這有什麽值得羨慕的。生死事大,可儒家也有舍生取義一說,我沒這覺悟,不過還真覺得有許多事情的的確確比死來得可怕。我師父曾經說過,修道只修得長生,就算旁門左道。修佛只修成佛,一樣是執念。”

洛陽破天荒點頭贊許道:“你總提及這個李義山,在我看來,比那個李淳罡要更像高人。”

徐鳳年啞然失笑,“我師父和羊皮裘老頭兒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不好對比的。你也就是沒見過李老劍神,才對他那麽大意見,真見識過了,我覺得你會跟那邋遢老頭相見恨晚。”

洛陽換了個話題,“你就不想當皇帝?”

徐鳳年搖頭道:“做不來。”

洛陽故態復萌,“確實,你沒這本事。”

徐鳳年突然會心一笑,“不說這個,想起一個朋友說過的女子劃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出來給你聽聽。那家夥吃過很多苦頭,雖說大多是自作多情,不過說出來的道理很有意思。他說最討厭三種娘們,一種是蘭花婊,那是相當的空谷幽蘭。往往是大宗高門裏飄出來的仙子女俠,走路都不帶煙火氣,搞得世人都以為她們不用拉屎放屁。第二種叫做白花婊,出身小門小戶,殺手鐧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往往姿色中等,看似性情婉約,可一旦耍起心計,都能讓男人幾年幾十年回不過神。第三種稱作女壯士婊,大大咧咧,一副老娘就是出口成臟就是喜歡打人就是不喜歡身材苗條,就是喜歡跟男人做兄弟,琴棋書畫女紅胭脂都滾一邊去的豪邁氣概。”

洛陽笑道:“我算第一種?還是單獨算第四種,魔頭婊?”

徐鳳年哈哈笑道道:“言重了。”

洛陽一笑置之。

她站起身,“走了。”

徐鳳年一頭霧水。

女魔頭扯了扯嘴角,“我記起了歸路。”

徐鳳年憂喜參半,“出去了還得跟你去跟拓跋菩薩較勁?”

她冷笑道:“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你還有些用處,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徐鳳年笑了笑,綁好劍匣,還有心情用北涼腔唱喏一句:“世間最遠途,是那愈行愈遠離鄉路。”

陰物丹嬰雖然戀戀不舍陵墓,不過還算知曉輕重,跟著洛陽和徐鳳年走向所謂的歸路。

黃河倒流時,水面向後層疊褶皺,水勢格外兇悍,所有人都看在眼中,連赫連武威都不相信是徐鳳年的作為,只當是陰物在河底為非作歹,兇相畢露。

老持節令疾奔至那座蠻腰壺口,默默站在石崖邊,眼神黯然。大水猛跌谷口,濤聲炸響,以至於一千尾隨而來的控碧軍馬蹄聲都被掩蓋,水霧打濕衣衫,沒過多久赫連武威就衣襟濕透,為首十幾騎將來到老將軍身邊,下馬後也不敢言語。赫連武威收回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種神通,兩只俱是在官場沙場熏陶幾十年的狐狸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赫連武威是氣極而笑,惱火種神通的見死不救。而種神通心安理得,陰物出手,毫無征兆,控碧軍要怪罪也要怪到公主墳那邊,與種家無關,公門修行,誰不是笑面相向袖裏藏刀,不落井下石就是天大的厚道,你赫連老頭兒要是敢遷怒於種陸兩家,我兄弟二人也不是軟柿子可以任你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