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國(第3/4頁)

洪敬巖笑道:“所幸還有個褚祿山。”

慕容寶鼎伸出手掌貼在臉頰上,“是啊,還有個褚祿山。”

兩人已經跨出大殿門檻,看到廣場上略顯寂寥的場景,洪敬巖突然說道:“徐偃兵秘密隨行護駕年輕藩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人在邊境上攔截解救北涼經略使之子的手段,不容小覷。如果沒有持節令大人,我還真沒有把握在青蒼殺人。既然徐偃兵還沒有露面,說明如我先前所猜,一個種涼是真的殺不掉徐鳳年。先是不願當皇帝過過癮的人屠徐驍,一心想要兩戰定江山的陳芝豹,忠奸難辨的褚祿山,現在又多了個喜歡火中取栗的徐鳳年,北涼果真多怪人怪事。要我說,北涼果真還是依照帝師所謀,先滅了好。”

慕容寶鼎一語道破天機,“不打就近的北涼,你怎麽去跟董卓搶軍功?怎麽做南院大王?”

洪敬巖也爭鋒相對,“持節令當真要跟北涼做買賣?”

慕容寶鼎笑著言語赤裸道:“只要這小子答應下來,只要你洪敬巖不摻和搗亂,將來北院大王是他的,南院大王是你的,再等到北莽平定了天下,你們的北院南院可就不是以如今的北莽南北朝界定了,而是以當下的北莽離陽劃分。洪敬巖,你說他會不會答應?他徐鳳年以孤身入城作為誠意,本王更是不遠千裏南下來到這流民之地,並且饒他一條性命,誠意應該算不小了吧?”

洪敬巖淡然道:“徐鳳年若是能招安十數萬流民,自可坐穩北涼王,同理而言,持節令要是可以馴服三十萬鐵騎,也可在當今陛下登天後,順利稱帝。可是在這之前,我若是拂逆了陛下,才到手的柔然軍權丟去不說,還要步洛陽的後塵,被追殺不止。明面上看,不如老老實實按照陛下的吩咐,宰了徐鳳年讓他去陪他爹,然後跟董胖子各憑本事,在北涼搶人搶糧搶地盤,到時候誰能滅西蜀誰封王……”

慕容寶鼎直接打斷洪敬巖的言語,嗤笑道:“那老嫗也活不了多久了,北莽舊主耶律氏對她的忌恨有多深重,你也清楚,不讓本王接任,慕容氏就得冒著被耶律氏把慕容祖墳都挖幹凈的風險。老嫗對本王這個弟弟戒心極重,當然會有她死後的布局,只是人死政亡就如那燈滅,李密弼沒了她的照拂,又有了本王私生子造成的間隙,注定死得很慘。拓拔菩薩想殺本王,除非本王是跟他單挑,否則以他的帶兵本事,十萬對十萬,本王必敗無疑,可二十萬之上,則是輪到他必死無疑。本王與種神通的暗中勾連,在北莽廟堂上差不多是誰都知道的事實,那老嫗身為一國之君,又能拿種家如何?種家不比徐家,那可是說反就反的潑皮德行。這也是本王願意對北涼徐家刮目相看的根源。”

棋劍樂府的“更漏子”沉默不語。

宮中廣場上的變故讓人應接不暇,已經完全超出王後虞柔柔跟毛顧二人的想象,先是唐大供奉空有符陣傍身,直截了當死在了姓徐的手上,然後二供奉梁鐘出奇的強大無匹,僅以一根普通鐵矛就打得那年輕藩王眉眼綻放鮮血,接下來的態勢就愈發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出身南疆的三供奉露面以後,沒有急於跟二供奉聯手,只是輕描淡寫用深紫色的五指從袖中拎出了一只錦囊,然後就拂袖卷起漫天桃花,席卷二供奉,以至於宮墻下兩排桃樹都成了無花枯樹,那會兒毛顧兩位客卿才知道符陣的精髓,根本不在氣勢洶洶的兩撥符劍,而是不起眼的粘毒桃花,毛碧山已經腳底抹油,一直忠於龍王府的顧飛卿顧不得禮儀尊卑,屏氣凝神,一把按住王後娘娘肩頭,往外一丟,冒死關上宮門後,才走出幾步路,就氣竅淌出黑血,倒地身亡。

南疆有神仙蠱,專殺神仙。

這個“神仙”,自然不是逍遙天地的陸地神仙,而是那之下的一品三境。

不過跟江湖上很多名頭唬人卻不堪一擊的招數招式相似,三供奉的桃花神仙蠱雖然已經很不俗氣,卻也沒能奪去種魔頭的性命,而是被種涼一矛釘掛在宮墻上,匪夷所思的是老人竟能發出桀桀陰笑,雙手按住鐵矛,一寸一寸將自己的身體“拔出”長矛,墜地後嗓音沙啞,坐著跟一直袖手旁觀的年輕人笑臉說了句“奉主人李元嬰之命,恭迎北涼王”,這才瞪大眼睛死絕。要去這位死士性命的不是那根矛,而是桃花蠱本身。不過種涼也沒能毫發無損,用手指抹去從耳孔流淌到鬢角的黑血,性命無虞,道行修為畢竟還是受到了影響。慕容寶鼎跟洪敬巖就是在此時出殿,滿臉絡腮胡子的種涼在默默療傷,徐鳳年蹲在北涼年邁死士身前,替老人合上雙眼。

徐鳳年在聽潮閣密档上曾經見過慕容寶鼎的畫冊圖像,站起身後,聽到這位半面佛持節令笑問道:“本王身邊是天下第六的更漏子,不知徐偃兵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