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些壯闊之下的(下)(第2/4頁)

老人臉色有些猙獰,“咱們不去說幽州騎軍副將郁鸞刀,不說立下顯赫戰功,得以分別晉升為檄騎將軍驃騎將軍的石玉廬和範文遙,就說那個田衡,新任三萬幽州騎軍的主將,這老家夥當時嫌棄王爺不敢死戰,還說王爺的膽子都在抗拒聖旨入涼後用光了,所以早早卸甲歸田去了,這才讓郁鸞刀當了一萬幽騎的同將軍,就田衡這麽個沒去薊北更沒去葫蘆口外的混蛋,如今見著我,都敢拍胸脯說老燕啊,你放心,我田衡保證再給你弄出一支有營號的騎軍來。”

老人重新在腰間懸好那柄涼刀,伸手狠狠揉了揉臉頰,向前走出幾步,沉聲問道:“什麽時候,我幽州步卒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滿場寂靜,但是人人眼神通紅。

燕文鸞伸手指了指自己,“我燕文鸞自從進入徐家軍,跟隨大將軍南征北戰已經三十六年,從第一天起就是個步卒,到今天是正二品的武將,歸根結底,也就是個上了年紀的步卒。不敢說整個北涼步軍,但是你們幽州步軍,都是我燕文鸞一手帶出來的!”

獨眼老人隨手點了點背後的霞光城方向,“在那邊,然後一直往北,都是北莽蠻子,號稱整整二十萬大軍,臥弓城沒了,鸞鶴城也沒了,北莽蠻子放話說霞光城一樣是指日可下。”

老人轉身撂下一句話,“但是我燕文鸞,不答應!”

※※※

在幽州河州接壤的北部邊境,一杆巨大猩紅旗幟在大風中獵獵作響。

幽騎主將田衡,副將郁鸞刀,檄騎將軍石玉廬,驃騎將軍範文遙,十余名騎將的戰馬並排一線。

身後是傾巢而出的三萬幽州輕騎。

老將田衡容貌粗樸,不像個手握大權的將軍,如果不是披甲,倒像是常年田間耕作的老農。這個老人,當時憤懣於年輕藩王的“不作為”,一氣之下辭官還鄉,借口是年紀大了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就可以回家含飴弄孫去了,這才讓後來郁鸞刀有了獨領一軍出征薊北的機會。但事實上整個幽州都知道老將哪來的子嗣,早就都戰死關外了。後來徐鳳年和郁鸞刀聯手出現在葫蘆口外,一萬騎最終回來三千多人,軍中資歷並不比燕文鸞陳雲垂等人差多少的老人得知消息後,當天就連夜趕往燕文鸞軍營大帳,後者不見。田衡就堵在外邊,等到懷陽關都護府一紙令下,恢復田衡的將軍身份,燕文鸞仍是不買賬,是最後徐鳳年不得不親自寫信給燕文鸞,幽州才勉強承認了田衡作為的幽州騎軍一把手的官身。

老人一手按住刀柄,轉頭對郁鸞刀哈哈笑道:“老燕頭這次肯定要被我氣壞了,不過這可怪不得我,誰讓這家夥連半輩子交情都不顧,見我一面都不肯。”

郁鸞刀等人會心一笑。田衡跟大將燕文鸞那是換命交情的老兄弟了,早年一人是步軍校尉一人是騎軍校尉,田衡為了救深陷敵軍大陣的燕文鸞,違抗軍令主動出擊救下了燕文鸞,大將軍一怒之下,田衡這才從校尉給直接貶成了普通騎卒,在競爭激烈的徐家軍中,田衡這一步慢,那就是步步慢,那些後輩如同騎軍後起之秀徐璞、王妃親弟弟吳起和袁左宗胡魁這撥人,都是在那個時候超過田衡成為獨當一面的騎軍主將,等到徐家入涼,田衡也只是當到了從四品的將軍,是燕文鸞親自跟大將軍要人,田衡才官升一級從涼州來到幽州,但是十多年時間,比起早已從高位辭任榮歸故裏的尉鐵山之流、或是現任騎軍副帥錦鷓鴣周康的這些軍中大佬來說,田衡可以算是十分抑郁不得志的北涼軍老人了。

田衡收起笑意,對郁鸞刀說道:“郁將軍,北莽東線那五萬精騎說是去打薊州,其實咱們都知道,這幫蠻子就是直接奔著幽州來的,要配合葫蘆口的楊元贊,一口氣拿下霞光城攻入幽州境內。咱們原本的謀劃是你我分兵兩路,一路在幽河邊境阻截那五萬人,一路沿著葫蘆口外圍邊緣繼續北上,當時開拔前是說你和石玉廬領一萬五騎在此等候北莽大軍,我則和範文遙帶一萬五千騎北上,以郁將軍你麾下的不退營為先鋒。但是我想啊……”

郁鸞刀笑著打斷道:“將軍就別但是了,既然事先說好了是這般用兵,就沒有臨時更改的道理。”

田衡瞪眼道:“幽州三萬騎軍,是我田衡是主將,還是你郁鸞刀是主將?”

相較有儒將風範的範文遙,新北涼第一撥獲得將軍稱號的石玉廬性子就要糙些,忍不住笑出聲,這是是是的還挺拗口。

郁鸞刀有些無奈。

田衡放眼望著遠方的風沙,“雖然上頭沒有明說,但是這次流州那麽大的一個危局,連王爺都親自趕去,北涼境內各支駐軍的騎軍力量都緊隨其後奔赴流州,那麽咱們幽州騎軍在這節骨眼上反其道而行,必然不簡單,用範文遙這小子講的話就是……所謀甚大?北莽五萬精騎,不說那東越駙馬爺王遂,東線上的秋冬兩個捺缽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