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北涼一聲聲不答應(第2/3頁)

往武當山上搬書,後來給某人讀書賺錢,再後來跟李淳罡練字練劍,最後穿上這身天底下最尊容華貴的衣服……

姜姒嘆了口氣,把小葫蘆貼在耳邊,聽著裏面的嘶鳴,怎麽都聽不出半點喜慶,她沒來由有些惆悵。

看著這間點燃紅燭不顯陰沉的大屋子,雖說屋外就有宮女站著,但姜姒還是有些怕。她從小就膽子很小,這輩子只做過兩件壯舉,一件是拿匕首神符刺殺某人,第二件大概就是練劍了,至於當中原歷史上的首位女皇帝,名垂千古,她其實沒什麽感觸。家這個字眼,她思來想去,到頭來很懊惱地發現,竟然在自己內心深處,是那間每到冬天就冰冷得讓人牙齒打顫的破敗屋子,最像個家。那時候,每到除夕,都會有個年齡相仿的可惡家夥,跟在她最害怕的那個老人身後,大搖大擺去張貼春聯,有一次那個少年還故意跑到她屋子,笑眯眯問她想不想在她房楹兩側也掛上春聯,她當然嘴上說不想,但她知道卻不願意承認,她想啊。滿城爆竹聲愈演愈烈,姜姒站起身來到窗口,知道馬上就是新舊交替的時刻了。

突然身後傳來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姜姒笑著轉身,不出所料是棋待詔叔叔,看著這位慈祥長輩,她就會心安幾分。

曹長卿輕輕關門,門外的宮女對此視而不見,這位被譽為大楚最得意的男子,他在整個大楚百姓心中的地位,其實連現在的皇帝陛下都無法相提並論,對曹長卿這位帝師的敬佩,西楚從上到下,人人發自肺腑。

曹長卿蹲在火爐旁,伸手放在炭火上方取暖,照理說以這位儒聖的陸地神仙修為,早已寒暑不侵。

姜姒坐回小板凳,笑臉燦爛。

曹長卿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馬上就是新年新春,本該是報喜來的,但是有件事,想著還是先跟陛下說清楚,前不久剛剛得到消息,北涼那邊很多大將會在這幾天,在議事堂齊聚。”

年輕女帝懵懂疑惑道:“啊?他們這麽早就去拜新年了?”

曹長卿哭笑不得,有些感傷道:“在我原先的預料中,他要出兵廣陵道,北莽攔不住,因為不適宜倉促出兵南下,離陽更攔不住,因為兩人出任靖安道經略使節度使,理虧在前。那麽唯一能夠攔阻的人物,就只剩下北涼內部,本以為有褚祿山袁左宗和陳錫亮徐北枳這兩撥人幫著他說話,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看來我仍是低估了北涼的凝聚力,低估了北涼文武對北莽的求勝心。一旦如此,如果是去年以前,徐鳳年還會執意出兵,最少也會孤身南下,但是現在……”

姜姒低下頭,嗯了一聲,輕聲道:“沒關系,我沒想著他會來。”

曹長卿沉默許久,嗓音沙啞道:“陛下,有一點,一定要記住,不是他不想來,而是不能來。這件事,當真怪不得徐鳳年。”

姜姒怔怔望著爐火,沒有作聲。

曹長卿苦笑道:“原本我是打算他們北涼何時出兵廣陵道,我便何時北上。現在只好另作打算了。”

心不在焉的姜姒顯然沒有留心這位棋待詔叔叔是說“我”,而不是領軍揮師北上。

曹長卿用鉗子去撥弄炭火讓爐子稍稍暖和些的時候,輕聲道:“是我錯了,當年不該以家國大義逼迫陛下回到這裏的。”

姜姒搖了搖頭。

曹長卿突然間破天荒流露出一抹不加掩飾的怒意,“徐鳳年不曾讓北涼失望寒心,你們北涼,何至於此?!與我曹長卿又有何異?!”

姜姒擡起頭,反而有些如釋重負的模樣,笑著摘下小葫蘆,遞給曹長卿,“棋待詔叔叔,你聽。”

兩鬢霜白的儒士,沒有去接過那只小葫蘆,雙拳緊握,滿臉痛苦地閉上眼睛。

窗外,新年剛至,大江南北,竟又是一場大雪,瑞雪兆豐年。

天上有雪紛紛落,落盡人間不成歌。

※※※

但是身處北涼的徐鳳年,徐渭熊,王祭酒,白狐兒臉。

廣陵道的小泥人和曹長卿。

不提以往,只說在這個除夕夜,好像都忘了北涼,從不是離陽!

所以接下來那一幕,讓晉寶室畢生難忘。

王祭酒更是目瞪口呆。

只見褚祿山向前踏出一步,轉身面朝主位,抱拳低頭朗聲道:“北涼王領萬余抽調出來的騎軍南下也好,單槍匹馬趕赴廣陵道也罷,我褚祿山第二個不答應!”

袁左宗也踏出一步,動作與褚祿山如出一轍,“王爺身邊沒有我袁左宗,我袁左宗當然不答應!”

燕文鸞冷哼一聲,大步踏出,依然如此,冷笑道:“沒有大雪龍騎踏入中原,如何能彰顯我北涼軍威,我燕文鸞如何能夠點頭答應!”

徐北枳懶洋洋道:“堂堂北涼王,手握三十萬鐵騎,就領著從各地抽調出來的狗屁‘精銳’去中原?我北涼丟不起這個臉,徐北枳如何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