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中原宗師,盡至關外(第6/19頁)

所以江湖找我的麻煩,我可以不計較,但我鄧太阿想要找世間人的麻煩,誰都別想躲掉。

因此位列陸地朝仙榜首位的謝觀應躲了數千裏,從北方太安城躲到了南海之濱,仍是沒能在他劍下躲過一死。

就在此時,又有兩名僅是起了殺心的劍雨樓供奉倒斃在地。

六神無主的張昀看著眼前這位至今還不知道名號的中年人,無比悲愴道:“前輩,我張昀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是張大椿之後,皆是罪不至死啊!”

那個益州副將猛然驚醒,撒腿就跑,想著離開了劍雨樓後跑得越遠越好,離開益州,不管要花多少銀子用多少關系門路,都要前往那座蜀王府邸避難。

中年人根本沒有去看這名蜀中將領的狼狽逃離,瞥了眼劍雨樓樓主,“我說過,今天來你們劍雨樓,不是來講道理的。”

心如死灰的張昀問道:“難道前輩真不怕與我西蜀道官府和整個西蜀武林為敵?”

隨心所欲殺人的中年漢子笑了笑,說道:“如果陳芝豹在此,肯定不會說這種話。”

張昀苦笑一聲,握住火燭劍柄,“晚輩自知不是前輩對手,但是為劍雨樓數百年聲望也好,為自己妻兒的性命也罷,都要鬥膽與前輩一戰。”

不料中年人搖頭道:“我今日不殺你。我徒弟說過,你張昀為人厚道素有俠名,憑這句話,你就不用死。”

那個俊逸公子哥跪在地上,對著他爹益州別駕的屍體嚎啕大哭,“你這個瘋子,為什麽要殺我爹?!你不得好死!”

張昀之女看到心愛男子的淒慘模樣後,也是梨花帶雨,蹲下身想要安慰幾句,卻被年輕人一把推開,“滾開,都是你這個喪門星,我爹就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你和你娘慫恿,我堂堂別駕之子,怎麽會對那個無名小卒三番五次出手為難,又如何會親自以官職請動張大椿出手傷人?!”

張昀如遭雷擊,臉色木然地轉過身,看著妻子女兒,面無表情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都到了這份田地,好歹要我張昀死得明明白白。”

那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再無半點平時雍容儀態,神色猙獰恐怖,厲聲道:“張昀!我怎麽知道那個窮小子的師父如此厲害,要怪也只能怪那姓李的年輕人故意裝癡扮傻,若不是他有意隱瞞身份戲弄我們劍雨樓,我又怎會刻意阻攔他跟我們女兒的姻緣?!哈哈,我現在只後悔當時沒有讓張大椿那個老廢物一劍殺了他!”

張昀看著瘋癲了一般的妻子,陌生而厭惡,重新轉身,“前輩,我張昀能否以一死換取劍雨樓無關人等的活路?”

中年人搖頭道:“不能。”

張昀嘴唇顫抖,說不出一個字。

中年人又說道:“你放心,我今日前來原本只殺張大椿一人,現在也不過是加上地上那個,以及逃離劍雨樓的益州副將,至於其他幾個死人,既然是想殺我,那他們就得為自己生出殺人的念頭付出代價。雖說在我看來,你妻女兩人也該死,但是我徒弟從無這種想法,我不會讓他感到愧疚。”

張昀已經根本無法理解這個人的想法。

就像他自幼每次登樓觀看那些所掛的歷代劍仙圖像,從來想不明白為何同樣一把劍在他們手中,便可氣沖鬥牛,便可神仙一劍地動山搖。

但是中年人又說道:“你們劍雨樓從今以後就不要再開張了,什麽劍落如雨大是奇觀,真是侮辱你們手中的劍,我相信天下任何一把劍,只要握在真正的劍士手中,都不屑與他人之劍為伍,李淳罡的木馬牛是如此,世間平平常常的劍也是如此。所以頂樓那些掛像所畫之人,如果有在天之靈,估計早就笑都笑死了。劍在鞘中,只為不平而鳴,一劍出鞘,更需問心無愧,豈是拿來給外人賞景拍手叫好的?”

張昀慘然一笑,眼神堅毅起來,沉聲道:“前輩所說,大有道理,只是劍雨樓畢竟是我張家先祖數百年心血所凝,因此今日張昀可死而樓不存,唯獨不可樓不存而張昀苟活!”

中年漢子是第一次正眼看待此人。

張昀緊緊握住那把火燭劍,心中再無雜念,“我張家劍雨樓,曾有呂祖騎鶴而過,曾有劍皇蘇秀登樓點評天下劍客,更有劍神李淳罡在此指點過祖父劍術,我張昀今日若是一退,那麽劍雨樓就是真的亡了!張寧靜,張致遠,張淡泊,張明志,你們四人記住,在我死後,劍雨樓人可死,匾額可墜,唯獨劍雨樓三字不可無!不可辱!”

張昀拔出火燭劍,慷慨赴死,笑道:“死之前,先謝過前輩讓我拔劍之恩。對於前輩之徒,那個叫李懷念的年輕人,我張昀人之將死,也鬥膽說幾句心裏話,事實上我對李懷念頗有好感,並非是因為他根骨並不出眾,但對劍術見解極為高屋建瓴,而是看到這個年輕人,讓我想起自己年少時的意氣風發,願意為心儀之人不管不顧,我的本意是想讓他多吃幾頓閉門羹,就像我年輕時候的慘淡遭遇一般,只是後來不知為何小女突然就轉變了心思,當時還有些遺憾,也未深思,更未想到張大椿對那個年輕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