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初代儒聖(第2/3頁)

老人眯眼道:“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武當山主峰大蓮花峰的紫虛觀,殿內那尊享受人間千年香火的真武大帝塑像,灰塵四起!

本是死物的塑像竟是活過來一般,一腳踏下神座,大殿轟然作響。

負笈少年苟有方剛走到紫虛宮外的廣場上,然後呆若木雞,一尊高達三丈的威嚴塑像快若奔雷地撞出道觀,每一步都具有雷霆萬鈞之勢,然後從他身邊跑過,看樣子是要下山。

少年眨了眨眼睛,有些回不過神來。

苟有方擡起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真疼。

石階那邊,老人嘖嘖道:“有點意思。”

一連串雷聲響徹武當山。

只見徐鳳年身後,一尊滿身紫金氣的真武塑像高高躍起,手持巨大桃木劍,重重劈向台階下的年邁儒士。

衣襟整肅的老人雙手疊放在腹部,平淡道:“君子不語怪力亂神!”

身披黃金甲胄的真武塑像那一劍斬下,氣勢如虹。

但是當那劍就要劈在年邁儒士的頭頂之時,竟是驟然靜止不動,懸空而停。

徐鳳年終於動了,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就是羊皮裘老頭兒的兩袖青蛇。

雖是涼刀使出,卻與李淳罡手持木馬牛如出一轍。

兩者之間的石階之上,粗壯輝煌的青色劍罡如一條江水迅猛流淌。

老人灑然笑道:“君子直道而行!”

當儒士擡腳向上跨出一步,原本靜止真武塑像好似脫離束縛,桃木劍先於那道劍罡劈下。

老人舉起左手,輕輕托住桃木劍,同時右手手掌應向劍氣激蕩的兩袖青蛇。

那種閑庭信步,如寒窗苦讀多年的士子興之所至地隨手提筆書寫,自然而然,毫無凝滯。

聖人氣象!

傴僂儒士不知何時已經腰杆挺直,一步一步跨上台階,左手托住那尊真武塑像,右手擋下兩袖青蛇。

真武塑像的桃木劍。

李淳罡的磅礴劍氣。

交相輝映之下,老人拾級而上的腳步雖緩然,但始終沒有停止。

甚至老人猶有余力開口說道:“我倒要看一看你這口氣能有多長。”

真武大帝塑像身上的紫氣有些搖晃,而那柄幾乎與人等長的木劍,開始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縫,從那些縫隙之間,綻放出無數條刺眼光芒。

這尊來自武當紫虛觀大殿的真武塑像,當然不是真武大帝降世的人間法相,徐鳳年早已放棄那份氣運,再無牽連。

但是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考慮,此次登山後,徐鳳年將自身氣數悄然凝聚其中。先前年輕藩王曾經開玩笑一般詢問鄧太阿,死後如何安置自身氣數,桃花劍神的答案當然一如既往的瀟灑,生前不管死後事。可徐鳳年做不到那種無牽無掛的豁達,他需要考慮太多人太多事。讓樊小柴去尋找那位木劍遊俠兒是如此,很多看似無心之舉的事情,皆是如此。

老儒士那張滄桑臉龐在紫氣和劍罡映照下熠熠生輝,譏笑道:“北涼王,只憑你自身氣數,好像力所不逮啊!”

那道恢弘劍罡之起始處,年輕藩王沉聲道:“李玉斧,你繼續閉關!”

老儒士大步向前,朗聲道:“徐驍揮師馬踏六國,打斷春秋脊梁,以至於中原遍地新墳!他死了,當真以為不用你們徐家為此還債?!”

無窮無盡的劍罡在老人手心處不斷炸裂崩碎。

老人隱約間也有些怒意,大喝道:“徐鳳年!你當真以為世間無人能殺你?會讓你為所欲為?!只要你那個念頭不滅,謝觀應死了就會有澹台平靜,澹台平靜死了,依舊還會有下一人!”

徐鳳年眉心處浮現一枚紫金棗印,緩緩說道:“君子直道而行?我北涼鐵騎戊守邊關,虎頭城,臥弓城,鸞鶴城,青蒼城!都只有背南向北而死之人!”

年邁儒士右手手掌猛然前推,同時左手腕輕輕一抖。

整條劍罡倒退數十丈,那尊桃木劍化作齏粉的真武塑像更是被橫摔出去百丈。

哪怕是對陣並非戰力巔峰的徐鳳年,能夠從頭到尾穩占上風,老人深不可測的修為,也堪稱驚天地泣鬼神。

老人終於走到了台階頂部,視野之中,年輕藩王斜提涼刀站在遠處,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老人微笑問道:“淪落這般田地,你還是不願搬出整座北涼的氣運來對敵?”

徐鳳年吐出那口淤血,換上一口新氣。

如果沒有挨了拓跋菩薩那全力一捶,老人即是修為通玄,即便能夠擋下人間劍氣至極的兩袖青蛇,但也絕對不至於可以一掌倒推劍罡。

徐鳳年扯了扯嘴角,笑道:“我那點氣數確實不多,可把你留在武當山還是有機會的。”

老人眼神中充滿憐憫,一語道破天機,“本以為你會說‘哪怕我死此處,清涼山上還會有一位相貌身高相同的北涼王。’怎麽,這就是跟我拼命的底氣?什麽時候堂堂三十萬北涼鐵騎共主,當之無愧的武評大宗師,也這麽不思進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