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十章(第2/2頁)

至於為何是選用很後面才進入北涼邊軍的謝西陲,而不是李彥超寧峨眉李陌藩之流的北涼本土武將,朝廷用心,淺顯易見。

受到驚嚇的渡船眾人全然沒有憤怒惱火,只有受寵若驚和莫大-榮幸,只有那種老子被天上餡餅砸中過的幸福。

也對,軒轅紫衣在江湖上已經多年不見蹤跡,今日無緣無故的神仙下凡,讓這些跟江湖沾邊的小魚小蝦,如何不感到天大的幸運。

徐鳳年帶著徐寶藻登岸後,沒有登山而是徑直去往龍虎山,為她解釋道:“估摸著徽山是不會收容你了,我再想想法子。本來你留在徽山的話最為妥當,天底下唯一能不看官府臉色的地兒,就只剩下這兩座山了,徽山和武當山,後者路途遙遠,離你家鄉也太遠。”

徐寶藻開懷笑道:“看來你肯定不是那位桃花劍神,否則軒轅盟主架子再大,也會賣你一個面子。”

徐鳳年瞥了她一眼,“你難道不是應該更擔心自己的處境?”

徐寶藻雙手負後,腳步輕靈,踩在青石板小路上,不像逃亡的喪家犬,倒像是踏秋賞景的優遊子弟。她笑眯眯道:“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我怕什麽。”

徐鳳年打趣道:“你倒是心大。”

尚未離開徽山軒轅家族的“轄境”,還算熱鬧,徐寶藻瞥見路邊有年邁商販挑著擔子,使勁吆喝販賣那一枝枝新蘸的糖葫蘆,一些個饞嘴孩子跟爹娘長輩討要了銅錢紛紛跑去購買,還有位容顏清冷仙子氣態的漂亮女子站在不遠處,早有少俠善解人意地購得一串金黃糖漿鮮艷欲滴的糖葫蘆,女子接過手後嫣然一笑,看得那位少俠心肝都化了。徐寶藻倒是不跟徐鳳年客氣,伸出一只手攤開,示意他掏錢。徐鳳年也懶得計較,解下斜挎肩頭的長條布囊,摸出一粒碎銀子給她,徐寶藻問道:“你不是有零散的銅錢嗎,如今銀貴銅賤得很,小心商販找不開銅錢。”

徐鳳年柔聲笑道:“銅錢我得給人攢著。”

徐寶藻想不通也不去想,拿過銀子就去買糖葫蘆,她還算厚道,買了兩串,分給徐鳳年一串,倒不是那位商販看她財大氣粗好糊弄,而是在徽山賣東西,殺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碗酒的價錢在別的地方都能買一壇酒。

徐寶藻手持那串竹簽糖葫蘆,笑得那雙靈動眉眼宛如月牙,細細悠悠舔了一口糖衣,便有一份幸福在臉上微微蕩漾開來,知足常樂,故而酸在舌尖,甜在心頭。

興許是被她驟然而至的幸福所感染,徐鳳年啃著糖葫蘆,也笑了起來。

徐寶藻自言自語道:“以前經常聽家裏丫鬟說秋天的趕集廟會或是水陸道場,都能吃上這種玩意兒,尤其是心意齋的冰糖葫蘆最可人,也不是用這種竹簽串起,而是放在精巧漂亮的紙盒裏,一粒粒滾圓碩大,據說看著就能讓人流口水。”

徐鳳年問道:“你是頭回嘗鮮?”

徐寶藻撇撇嘴,“可不是。”

似乎是怕徐鳳年瞧不起自己,她很快補得意洋洋地充道:“我雖沒吃過糖葫蘆,可我嘗過廬陵的冬筍,廣靈的野蕨,安溪的荔枝,永甘的柑橘,宜城的板栗,河陰的石榴,還有那上元鰣、松江鱸、膏棗糕、女兒紅、吳州的細腰粳稻,甚至還有北涼的綠蟻酒,你呢?吃過嗎?”

徐鳳年一笑置之,原來是個喜歡攀比較勁的傻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