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破敵於最強處(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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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的海浪在蕩漾起伏著,它已經這麽蕩漾起伏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也不知道見證了多少風風雨雨,沖塌了多少堅不可摧的礁石堤岸。

對於文人來說,這是個大雨滂沱而落,一片汪洋都不見的夜晚,可以寫出“流波將風去,潮水帶雨來”的名篇,但是對於留守在窟窿灣大營裏面的一些水軍來說,則是個倒黴無比的時間段!

因為他們要出海巡邏了。

準確的是,將吳作城周圍的海面鎖死,連“片板”都不能下海!

這個任務看起來十分艱巨,其實再簡單不過,這些水軍會分別架著三艘三桅船出發,然後很幹脆的就在吳作城的港口外面下錨橫住,吳作城的港口至少比窟窿灣大五倍,不過卻已經仿佛是形成了一個內陸湖一樣,出海口卻是很小。

這麽說吧,三艘三桅船在這出海口橫著下錨,船只之間的間距為十丈,就能將和出海口給封了,裏面一旦有船出來,無論大小,只要東海諸國當中的水軍不是死人,那麽就一定能覺察到。

之前對方貌似也是有僥幸心理,也是派遣了三四艘船來送死,但是在東海諸國這“鐵索橫江”的變態戰法之下,完全是來多少死多少,更妙的是,哪怕是船員偷懶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因為饑餓的蘇我使者對生人的氣息格外敏感,只要不踏上中原的土地,就是格外兇殘,一旦嗅到了敵人就會撲上去,將其連人帶船都啃得渣滓都不剩。

三艘船當中,零頭的人叫做太雄,他年過五十,也算是個經驗豐富的老人了,所以被委任為值夜的負責人。這也是他不善言辭,沒有人幫他說話的緣故,才攤上了這苦差事。

否則的話,現在東海聯軍最最缺少的不是戰利品,而是將戰利品運走的運輸力,在這種情況下,運貨的船長稍微在船上做一點手腳,那麽都能撈得盆滿缽滿的。哪怕是這樣,太雄也是聽說中原富庶,劫掠來的很多財富只能倉促的運到距離岸邊很近的小島上面埋起來,做好記號,日後再來將這些東西運送回去。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東海聯軍根本對船長中飽私囊的行為不會追究,只要你拿得下,沒事,正大光明的拿就好了。

因此一想到了同僚們的待遇,又考慮道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太雄那心中的不平衡就令人異常的失落啊。

催命鬼也似的刺耳竹哨聲響了起來,哪怕是風雨聲也是遮擋不了——聽到了這哨子聲的人都遺憾的嘆了口氣,閑暇的,溫暖的時光已經過去,是時候前去換班了。

太雄將杯子裏面的熱酒一擡頭喝幹,感覺渾身上下都為之出現了一陣燥熱,順帶將面前食物碟子裏面的殘余鹹魚給拈了出來,戀戀不舍的吃掉,然後滿意的哈出了一大口酒氣。

中原奴隸的手藝的確不錯,這條鹹魚被香油煎得兩面金黃,連骨頭都給炸得又酥又脆,撒上的五香粉也是恰到好處,若是換成是來之前的那年景,估計武士,大名之類的也只能在過節的時候吃上這麽一餐了。

雖然對這帳篷裏面的溫暖和幹燥戀戀不舍,但嚴酷的軍令還是令太雄站起身來,戴上了一頂結實的蓑帽,然後撩開了帳幕大步走了出去,不過很快的,太雄就發覺自己戴上蓑帽的行為是非常徒勞的,因為嘩啦嘩啦的大雨和至少五級的狂風一下子就令太雄陷入到了半濕狀態,接下來在太雄走上碼頭棧道的時候,一個浪頭順利的來了個補刀,太雄渾身上下就連胯下都找不到一處濕潤地了。

在茫茫的大雨裏面,巨大的船只也是在隨著風和浪一起起伏著,太雄來到了碼頭上,大叫了幾聲:

“多寬秀,多寬秀。”

旁邊堆放的草墊子也是蠕動了起來,從裏面爬出來了十來個看起來是將草墊子頂在了頭上避雨的水手,也是齊聲高叫道:

“多寬秀,多寬秀。”

“多寬秀”本來是東海諸國漁民拉大網時候的號子,後來在風浪當中的時候,尤其風大浪急也會這麽喊叫著來詢問,意思就是“喂?(你們人呢?)”,對方的回答也是類似,意思就是我在這裏。

東海諸國的制度極嚴,並且往往犯錯以後就會直接殺人,所以太雄的船員也是沒有一個遲到的,然後所有的人都按照著慣例,對準了自己的船頭跪了下去,盡管渾身濕透的大雄感覺到自己的風濕腿已經開始發出了一陣陣的隱痛,痔瘡也是開始抽痛,脊柱的老骨頭也哢嚓哢嚓作響,但他卻是跪拜得最標準,眼神語氣也是最虔誠的。

隨著這些船員的叩拜,船頭上靠近吃水線上有幾點光芒隱約閃爍了幾下,正是蘇我使者做出了適時的回應,這時候船員們才敢登船,然後開始忙碌的工作,此時竹哨聲快要吹響了第二次,按照規矩,三聲竹哨一響,船只還沒離岸的話,那就得有個人出來跪倒做替罪羊,腦袋被砍掉!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