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生存方式

“……”

一時間，安德烈難以置信。他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的哥哥，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或者說他有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吧。但也不可能真的做出實際行動。但他的的確確把自己的鐐銬打開了。

“為什麽？”安德烈忍不住開口詢問“你應該巴不得我死掉才對。為什麽會來救我？”

“……”康德騎士看向他的目光，讓安德烈終生難忘。而在接下來他說出的話，也讓安德烈多少有些明白了在這之前，他的主君萊昂對他的告誡

“很簡單。分頭下注。”康德說“在這場戰爭中，博爾納家族的兩個子嗣分屬不同的陣營。所以無論哪一邊獲勝了，博爾納家族都能存續下去。”

“……你……”安德烈不能完全理解他兄長所說的話。但是單單他能夠理解的那一部分，就已經足夠讓他驚訝的了。

“可悲的籌謀……竟然只是自己家族的私利，而放縱自己的對手……家族的延續，比榮譽更重要麽？可以不擇手段麽？或者說——”

“——可悲的是你才對！博爾納家族在北地繁衍已經六百年了！從一無所有到權傾一方。我絕不能讓它在我們這一代斷掉傳承！

你這個傻子！如果你還當自己是博爾納家族的成員的話，就趕快給我行動起來。快點滾，你的武器，甲胄還有你的那匹長翅膀的馬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願意追隨你的人也都集中了起來——雖然我不能保證其中不會有卡提爾的間諜。不過，總之，去極北吧。去那個瘋子旁邊給他效勞，無論你心裏面想的究竟是什麽。”

“我會那麽做的。但我並不是為了所謂家族的延續。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而如果我戰勝了，我會毫不留情的殺死你。如果博爾納家族在我手中傳承下去，那麽我會教導我的後人如何做一個真正優秀的騎士的。”

安德烈這樣說。

在這之後，康德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這讓安德烈有些擔心，以為他這位兄長是後悔了，不想再放他走。

“最後一個問題。”康德對他說

“為什麽是萊昂．德．狄奧德裏克？為什麽選擇他，甚至不惜與自己的家族決裂？”

“因為高度不同吧。”安德烈稍作思考，然後這樣回答“我們第一次打交道，我和他一對一，打了一個回合。然後完敗了。在這之後我被俘虜，送去了格瑞布羅德。”

在這之後，安德烈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醞釀感情

“那是一座我從未見過的，前所未有的城市。我並不是說它的規模，人口多麽偉大，而是它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它毫無保留的體現了它的主人蓬勃的野心與偉大的胸懷。

它當時給我留下的驚訝之大，即使是到了現在，也讓我難以忘懷。我從未想過，一個人能夠擁有這樣的才華，能夠建立這樣的功業。

在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想了，我是否能夠在他的手下，做出一番事業來呢？於是，最後，我做出了決定，要追隨那個人。追隨萊昂．德．狄奧德裏克。”

“就因為這樣麽？”

“他娶了公主殿下。擁有卡提爾的第二順位繼承權。”安德烈接著補充。

“倒也說得通。”康德輕笑“我開始有點羨慕你了。”說完之後，他便掏出了鑰匙，打開了鎖著安德烈的鐐銬。

……

就這樣，安德烈重新獲得了自由。並且再一次堅定了他的信念。回到了極北地區的格瑞布羅德，再一次向他的主君宣誓效忠。有關他的兄長是如何私自放走他的，以及康德騎士對他說的話，他也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萊昂。

安德烈不懂得這些道理，一個純粹的，並且思想早已經定型了的騎士對權謀，貴族的思想並不精通。

但是萊昂卻不同，作為一個“傳統”貴族出身的人，他自然明白家族的延續對於貴族們來說究竟有多麽重大的意義。所以他能夠理解康德的苦衷與他的決定，甚至或多或少的感到有點兒感動。

同時，因為情報方面的不對等，他同樣知道其他一些安德烈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說，康德，他的兄長實際上已經承襲了博爾納公爵的頭銜了……他的父親在幾天之前突然中風，因為醫療不及時而死。算算日子，奧拉夫公爵死的日子，差不多就是安德烈被放走的前兩天。這很難讓萊昂不將兩者聯系起來。

“……起來吧，我的朋友，這件事情你沒有任何過錯。我走之前來不及向你通報一聲，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你才對。”

想明白了這些之後，萊昂微微嘆息，而後虛扶了一下安德烈，這樣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