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我和你有仇嗎?

藍海悅的眼神停留在“繼大雪山衣缽”這一行字之上,仿佛沉思了良久。

愁啊……現在就要開始找繼承人了嗎……

藍海悅收回了眼神,眯著的雙眼裏,閃爍著復雜的意味——這麽快嗎?好像還沒有到時候啊。

以白河愁的修為,他完全沒有必要現在就這麽早要決定繼承人的問題。難道他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即將要離開大雪山?或者說他放棄巫王的位置?

更何況……繼承人的問題,卻偏偏來詢問自己——自己可是在多年前就已經離開大雪山了啊。

藍海悅將這封信捏在手裏,他原本想將它輕輕燒毀,可是忽然心中一動,又把它小心的折疊起來放回了懷裏。

幽幽的嘆了口氣,藍海悅看著這院子裏的槐樹,忽然低聲笑道:“老了……我們都老了啊。一轉眼已經有三十多年了。當初我住進這裏的時候,這棵樹還沒這麽粗呢……”

他轉過身去,蒼老的身軀,居然有些顫巍巍的樣子,或許是因為心情的復雜吧。

隨著藍海悅輕輕一揮袖子,旁邊那個小火爐上的火苗驟然熄滅,老人才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合上了眼睛,開始靜靜的思考。

愁,你要我代你一觀嗎?看看你的這個女徒弟是不是適合繼承大雪山?哼……你真給我出了一個好大的難題啊。

愁,你之所以把這個問題交給了我,交給了一個和你為敵了數十年的“叛徒”,想必是因為。你也察覺到了你地這個女徒弟的那些微妙的心思了吧。

杜維,又是杜維,為什麽好像所有地事情都和這個小子有關系呢。

藍海悅。這個帝都第一智者在思考。

他不是沒有看出艾露在提到杜維地時候那種古怪的語氣。即使艾露再怎麽掩飾,但是在睿智地老人面前。這種年輕人的青澀,使得她的掩飾無法逃避老人經過歲月磨礪的眼光。

而且,藍海悅也和自己的弟子菲利普保持了一些聯系,可以說,他對於杜維在西北的一些事情也隱約知道一點。比如杜維為什麽忽然提前訂婚,還有公爵府裏地一些微妙的變化……

菲利普曾經在信裏提到過。有一段時間,公爵府裏出現了一個叫艾露的女孩,是杜維的朋友。而在聯想到這個艾露在自己面前提到杜維時候,那種古怪地語氣。

並不需要很復雜地聯想。藍海悅這種久經人生地老者就已經品味出其中那一絲微妙的情愫了。

可是……這情愫。卻才是真正地難題啊。

這個女孩子是很年輕健康。美麗聰明。而且她的天賦也不錯。以艾露這麽年紀輕輕,就能把大雪山體術修練到這樣的地步。已經算很不容易了——當然,和藍海悅白河愁赤水斷這三個上一代大雪山人之中湧現出來地佼佼者相比,要遜色得多了。

可畢竟。像他們這三個人這樣天縱之才,在大雪山多年的歷史之中,也很少出現這樣的天才。這三個人之中。歷代如果偶爾出現一個。已經可以算是強絕當代地人物了,更何況同時出現三個了。

所以,艾露其實做地也相當不錯了。而且根據藍海悅的觀察,這個女孩子的冰霜鬥氣的造詣也不錯。只不過。似乎她在巫術上地天賦略微低了一些……不過這不要緊。歷代巫王,也不是每一個都像白河愁這樣地變態,巫術和武技都能修練到絕頂的。比如自己和赤水斷。不也一樣都是只擅長一項嗎。

可是……繼承大雪山。

藍海悅立刻就想起了那苦寒的雪山絕頂之上,那終年枯燥得幾乎可以讓人滅絕一切對生活熱情和幻想地日子……那一個一個,連血液都已經冷透了的人,那些孩子從少年時期就被那冷漠的環境同化,漸漸的失去了歡笑和樂趣。變成了只知道終日修煉的冷血動物——至今藍海悅還記得自己站在冰天雪地裏,一遍一遍地練習去刺冰柱的動作……

不,那樣的日子,是對人性的一種磨滅。這個鮮活地少女。真的應該經受那樣地人生嗎?繼承大雪山地主人位置,成為巫王……然後在她一生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裏。就枯守在那苦寒地雪蜂絕頂。任憑這麽一朵鮮活的花朵,一點一點的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枯萎冷漠……

尤其是。當這個女孩子提起杜維的時候,那種古怪的語氣,其中那微妙的情愫,藍海悅當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可是,一旦她被選中成為了繼承人,注定要繼承巫王的位置的話……那麽,她就必須殘忍的和這所有的一切說再見了!

因為歷代巫王,絕對是不可能有什麽情感甚至是愛情的!

大雪山上,只有無盡的冷漠和日復一日的冰雪嚴寒,以及對人性之中一切喜怒哀樂的淡忘!

藍海悅猶豫了。

或者隨著年紀的漸漸蒼老——對於老人來說,總是會變得越來越心軟的。藍海悅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