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千裏大魚

無盡幽王在成為無盡幽王的那天覺得自己距離天下的主人似乎沒有多遠了，再往前一步就是舉世無雙。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發現自己的舉世無雙夢可能只是一個笑話。

當初他以為整個無盡深淵的中心就是自己，可是當他看到聖王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麽幼稚。無盡深淵已經存在也不知道幾萬年，怎麽可能只是流於表面的那些實力。誰又知道，聖王是不是就是無盡深淵最強？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那顆珠子影響著他的心智，他知道聖王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麽。最近這段日子，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淵獸的那一面越來越淡薄，而人類的那一面卻越來越清晰。他也知道這種轉變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在鴉首進入無盡深淵的那一天。

那天，他看到了那個坐著金龍的男人來到了清量山，只是和他說了幾句話，淡淡的看了他幾眼，而且似乎敵意頗濃。外人根本看不出什麽異樣，可是在那一刻無盡幽王覺得自己的心被顛覆了。鴉首的視線好像利刃一樣直刺他的內心，將他淵獸的那一面撕裂，支離破碎。

然後他人性的那一面開始覺醒，後來他想過，那是鴉首故意為之。

一開始他不明白為什麽鴉首要這樣做，明明鴉和淵獸在做的事是一致的，都是要顛覆人類對天府大陸的統治。一個淵獸化的無盡幽王，對於淵獸霸占這個世界作用之大毋庸置疑。一個覺醒的無盡幽王，那麽最終只能是淵獸的叛徒……當無盡幽王徹底回歸人類之後，對鴉豈不是也是一個大麻煩？

為什麽鴉首要這樣做？

想到這些問題的時候，無盡幽王感觸的還有鴉首的強大。當初那麽多強大的淵獸不惜耗盡自己的力量，灌輸進無盡幽王的體內將其人形磨滅。為了造就一個無盡幽王，那麽多淵獸失去了力量。可是鴉首呢，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讓這種淵獸的力量逐漸分崩離析。

難道說鴉首的目的不是統治世界？

無盡幽王離開聖王所在的地方，滿腦子都是疑惑和擔憂。他疑惑的是鴉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麽，擔憂的是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才剛剛覺醒的人形，有可能被聖王硬生生塞進他體內的那顆珠子再次鎮壓住。

“我該怎麽辦？”

無盡幽王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裂了，找不到方向，而且孤單無助。

“我不能再次迷失。”

他感覺到體內那顆珠子的深淵之力持續不斷的散發出來，他的腦子也開始變得不再清醒。他擔心再過不了多久，覺醒的人性就會再次消失。那一刻，他將沖出無盡深淵去殺戮。因為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未來會做什麽，所以他無比的痛苦。

他咬了咬牙，告訴自己必須做點什麽讓自己記住自己就是自己。

珠子的影響越來越巨大，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腦子裏之前想到的問題都模糊起來，記憶正在消失，而且消失的速度很快。

“我是一個人，我不是淵獸。”

無盡幽王迅速的從無盡深淵裏飛出去，然後飛進了他建造起來的那座巨塔。淵獸創造了他，毫無疑問是成功的。正因為他擁有人的體質和淵獸的力量，所以才最終沖破了神木大陣對無盡深淵的封鎖。然後他利用滿天宗的九幽地牢和改運塔建造了現在的黑色巨塔，這裏就是他曾經以為的可以俯瞰整個人間的宮殿。

回到這裏之後，無盡幽王立刻造了一個結界。這個結界借用了九幽地牢殘存的力量，可以短暫隔絕聖王的窺探。他不確定聖王會不會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但他確定自己再不做點什麽那麽人性將徹底消失。

他翻出來一把匕首，將衣袖挽起來，在胳膊上用匕首深深的刻了幾個字。鮮紅色的血液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流，可是他卻絲毫也感覺不到疼痛。並不是真的不疼，而是他心裏有一種期待，期待著將來自己還能找回自己。

他在自己胳膊上留下了一行字，匕首切開血肉甚至觸碰到了骨骼，他要刻的很深很深，他懼怕遺忘。

我是一個人。

五個字。

刻完之後他立刻將結界解開，因為結界存在的時間越久聖王發現的可能性越大。刻完這五個字之後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好像完成了一個什麽壯舉一樣。可是就在他才刻完的那一刻，他的腦子猛的一震，天旋地轉。珠子的力量徹底影響了他，他的眼睛裏那種妖綠色的光芒無比的明亮起來。

綠色雙眸的無盡幽王詫異了一下，感覺到手臂上很疼，於是他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胳膊上有一行血字……我是一個人。

“人是什麽東西？我為什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