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連環套(第3/4頁)

“不能放走他們!”達克拉的聲音從更後方的步兵陣列中傳來。盡管看不見他的聲音,但這個德蘭麥亞軍中狂野粗豪的軍官的聲音對於城中的守軍來說並不陌生。

緊閉的達沃城大門打開,吊橋被放下。又一隊騎士輕快地穿過城門,如同一陣風一般卷起煙塵。他們橫向掠過戰友的後翼,以一排緊密精準的箭雨拌住了追兵的腳步,繼而迅速地來回穿插,竭力放慢追兵的速度,保護著自己的同袍戰友。

有了友軍的掩護,奔逃的溫斯頓騎兵們似乎安心的許多。他們放慢了速度,整理好隊型,魚貫進入城市大門。暮色中洞開的城門刹時顯得擁擠起來,就像是塞了太多面包和肉食的貪吃的大嘴。

忽然,退入城門的溫斯頓騎手們騷動起來,他們的馬匹不受到控制般地橫沖直撞起來,有的就像是發了狂一般將守衛城門的士兵撞翻在地,再踏上兩只蹄。無論馬上的騎手如何呵斥都不願停止。有的騎手幹脆放棄了自己的坐騎,躍下馬背,然後不知道怎麽“不小心”地在馬臀或者後腿上留下幾個深深地傷痕,讓戰馬沖入城市更深處,或者直奔城外援救自己的友軍而去。

沒有多久,馬匹的瘋病傳染給了自己的主人。一些被殘酷戰鬥嚇得有些神經質的戰士揮刀砍向面前所有經過的人影,雖然他們的戰友嘗試著制止他們,但收效似乎並不明顯。

當守軍們發現這群士兵有古怪的時候,局勢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這百十名逃逸的騎兵占領了城門和吊橋的拉索,他們的表現根本不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們口中呐喊著鼓舞士氣的口號,兇殘地向著自己同一服色的戰友們揮舞著武器。剛才那些萎靡、蒼白、安靜的敗兵們此刻仿佛是含血咬噬的野獸,以著超越常態的方式展開殺戮。他們一次次將守軍的鮮血灑在自己的身軀上,仿佛是在用他們的生命澆灌自己的勇氣。

那個原本在城外叫門的士兵向大門外遠遠拋出一個火把,嘹亮地高呼:

“沖啊!”

這是雷利的聲音。

城外的大隊追兵猛地加快速度,不再理會那隊輕騎的糾纏,直沖向城門。只有一小隊輕騎兵沖向他們,和這群倉皇不知所措的戰士糾纏在一起。

這當然是個圈套。在我們的包圍下,劫糧的溫斯頓軍隊一個也沒有漏網。他們中有的人試圖投降,但接受他們請求的是無情的殺戮。屠殺失去意志無力反抗的對手,這不是我們願意去做的,但今晚我們做了一次。和我們希望得到的相比,戰士的榮譽不得不被暫時地拋棄。我們並不需要這場小小的勝利,但我們需要這支軍隊出城劫掠的事實和他們的軍服。

我們曾經考慮裝作得手的敵人押運糧草詐入城去,但弗萊德分析這是行不通的:倘若如此,攻城的大批部隊距離太遠,敵人反應的時間很長,而且,我們不能指望說服溫斯頓人的指揮官幫助我們。因此,裝作敗軍是最好的辦法。這樣一來,大隊人馬的出現是合理的,溫斯頓人也不會有太多時間考慮。

這支偽裝的敗軍,是羅爾和他的“幽靈匕首”。

他們是最合適的。他們曾數次出現在敵人最密集的地方,以微小的數量制造了巨大的殺傷。如果要在對手毫無防範的情況下短時內制造大量殺傷、控制局面,就連達克拉的重裝步兵比起他們也有所不如。

為了把樣子裝得更像,雷利自告奮勇地加入了這支隊伍。他的責任就是發揮自己曾經身為一個雜耍藝人的表演天賦,讓城頭的守軍進一步失去戒心。他的演出很成功,如果我們不知情的話,估計也會被他聲情並茂的演出欺騙吧。至於那個不幸落馬的“卡爾文”,不過是一具綁在馬背上的溫斯頓士兵的屍體而已。

這就是弗萊德設計的圈套。對於別人來說,這個圈套可能太復雜太龐大了,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有可能造成完全的失敗。可他在弗萊德的手中圓滿地完成了,達沃城的大門正在向我們敞開。這讓我想起了龍脊峽谷的那次伏擊——那是我們經歷戰場的第一仗,也是戰爭開始以來具有決定意義的一次伏擊。在那場戰鬥中,我們失去了我們的戰友、我和藹可親的合夥人胖子拉瑪。兩年時間,戰爭已經迅速地轉過一個輪回,讓弗萊德有機會以同樣精彩的伏擊向那個據守在城墻之後的敵手宣戰。甚至於,他們倆連用冒充友軍使用欺詐的方法攻取城門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時間過得真快,一切似乎已經改變了太多,當初那些初出茅廬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們現在都被推上了陣列的前沿,成了指揮兵馬攻城掠地的將領;而在開戰之初哪個百戰百勝的無敵統帥卻被擠壓在一座孤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