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生死之間,星辰在閃耀(第3/4頁)

在這兩天裏,多布斯告訴了我在昏迷後發生的事。

為了追趕弗萊德,溫斯頓重裝騎兵們並沒有將更多的精力投諸到被沖散的星空騎士們身上。我們的魔法騎兵們只是在交戰時被暫時擊退了,並沒有徹底的潰逃。事實上,他們的損失並不真的比他們的對手大多少,這就決定了他們還有奮起反擊的力量。

不能說溫斯頓人的選擇是錯誤的,如果沒有我們超出意外的頑強抵抗,他們一定已經成功地截殺了弗萊德,也光榮地終結了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但戰爭是不允許假設的。他們被阻截了,延誤了很長時間。他們太過驕傲,以至於完全輕視了我們、一支最普通的輕裝步兵部隊的存在,更輕視了那群已經被他們擊敗了的戰士、失去了統帥的魔法騎兵。因為他們的驕傲,他們必然付出高昂的代價。

弗萊德重傷,紅焰逃脫,但星空騎士們並沒有完全喪失紀律,更沒有失去他們戰鬥的心。在我們最危急的時刻,凱爾茜,這個比大多數男性還要勇猛的女武士,展現出了她在危急關頭勇毅果敢的一面。她用最快的速度召集起被沖散的騎手,竭盡所能地組織反擊。當我們的防線徹底喪失韌性,再也無法承受任何程度的沖擊時,凱爾茜適時地發動了。

他們從溫斯頓人的隊列側面橫貫過去,把他們攔腰截成了兩段——對於魔法騎兵而言,這種事情非常少見。以他們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很少有人能夠從側翼對它進行襲擊。但在那個時候,他們的前路被我們牢牢堵住,滯留在原地,這就給凱爾茜留下了攻擊的機會。

這重重的一擊打亂了溫斯頓人的陣腳,也救了我的命。溫斯頓人陷入了暫時的混亂,放棄了對我們的追擊。溫斯頓的騎兵指揮官同樣也並非是個無能的人,他迅速調整好了陣列,擺出防禦的陣形,將凱爾茜的後幾輪攻擊一一化解。

這時候,同作為這個戰場上決定勝負的超強軍旅,溫斯頓重裝騎兵的數量仍然占據著優勢,他們的步兵部隊也頂住了土著戰士們缺乏章法的猛攻,逐漸在灘頭陣地集結起來。而失去了弗萊德的領導,我們卻被分割成了互不關聯的三個部分。

土著戰士們開始潰退,盡管他們的數量要遠多於灘頭陣地的敵人,但統帥的負傷讓他們完全喪失了鬥志。在他們的傳統中,戰場最高指揮官的離去就意味著失敗,這一點已經深深地刻入了他們的骨骼,變成了他們天然的反射。

他們的大潰敗險些使我們全軍覆沒,如果沒有艾克丁酋長率領著接受過我們正規軍事訓練的倫布理戰士拼死奮戰,我們一定已經全軍覆沒了。隨著土著戰士們的潰散,我們暴露在了尾隨他們殺來的溫斯頓人面前。剛剛與溫斯頓魔法鐵騎正面相擊的我們已經無力在抵抗這道洶湧的戰潮,我們的戰線一觸即潰,很快就被溫斯頓人淹沒了。沒有人能扭轉這必敗之局,凱爾茜左沖右突,也只能盡力拖住溫斯頓人前進的腳步,盡可能多地保存我們的力量。

在精靈射手們的掩護下,絕大多數人逃回了月溪森林。溫斯頓人在森林邊緣停住了腳步,在全無準備的情況下,他們無法應對來自叢林幽暗處的致命羽箭。

在撤退的過程中,多布斯始終背著我。從達沃城包圍戰時起,這個三十多歲的中年軍官就一直是我的副手。對於我這個年輕長官的命令,他從沒有過一點遲疑,而在平時的生活中,他默默地照顧著我,一如我的父親和兄長。我不知道背著一個人奔逃是怎樣的感覺,但我知道,如果沒有我,他不會成為俘虜,和我一起呆在溫斯頓人的軍營中;而如果沒有他,或許我早已經死在不知哪把劍下了。就在我重病的一刻也是他不顧被毆打的傷痛和屈辱,為我贏得了生存的權利。

不止是他,因為我的拖累,大約兩百名保衛我的士兵被俘虜了。他們在被俘之前進行了英勇的抵抗,一些人不幸地戰死沙場。他們都是些忠貞勇敢的好人,比我更配“戰士”這個榮耀的稱呼。可是,他們卻以自己閃爍著榮耀和希望的寶石般的生命,延續了我卑賤的呼吸。

這就是那場戰鬥的經過,此後我整整昏迷了兩天。多布斯和那群士兵們想盡了辦法保全了我,為此,他們吃了不少苦頭。

此時,我對他們懷著深深的歉意。他們救了我的命,甚至以自己的命來交換,我應該感激他們,把他們對我的恩情當作是我這一生中最值得珍視的回憶,以我全部的尊敬和和感激作為回報的,不是嗎?

可是,此時縈繞在我心頭、最讓我揮之不去的,不是他們對我的救命之恩,也不是我們身陷敵營的危險處境,而是那在數十裏之外的,我終生摯友的生死。這是我虧欠多布斯他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