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年(第4/5頁)

華老爹把那花擺到東北方位,又換了熱土,低聲道:“聽說天木山上的人在一年前去圍剿妖獸,阿玉那孩子也去了,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呢!”

“就是,看彩雲那眼睛總是紅紅的,恐怕是為他哭的!”華老太插嘴說道。

“這兩個孩子從小青梅竹馬,感情甚篤,一刻也不能離開,長大後彼此還不知道都愛著對方,可這一分別,知道了卻也晚了!”華老爹嘆息著說道。

“呸呸呸!”華老太吐了幾口罵道:“你這老家夥說什麽呢?阿玉又不是不回來了,什麽分別分別的,說的好像……”

“我也想阿玉還活著啊,看著他們天天在一起的快活勁兒,我自己都覺得年輕了!”華老爹搖頭道:“可是呢,我聽說天木山上,即使那些嫡傳弟子,也有好幾個沒回來啊!”

賀蘭飛看看楓林玉,心中一陣酸楚:“原來他和他彩雲師姐的感情這樣好啊,外人都把他們看成小夫妻了,難怪他如此傷心!”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華老太忽然慨嘆其來,“該是他們的,誰也搶不走,不該成姻緣的,強求也無用!”

一瞬間,楓林玉和賀蘭飛全都呆了,只覺華老太這句話,似乎說出了人生的一種至理——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命在掌控著人間的一切嗎?

而他們,是在經歷著姻緣的考驗,還是強求著本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不如都像這茶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不是孤獨,更勝孤獨。同在一花枝,遙遙相望,卻永不能抱枝而同生。看似生離死別,但春去秋來,還不是天理循環,生生不息嘛!”華老爹也突發感慨,所以說養花的人往往品性高雅,就是因為他們能從花中領悟到生命意義和生活的真諦。

但是對於楓林玉來說,這番話卻更加深了他的傷感:“如果命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是真的沒有必要再去天木山質問師姐了,那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賀蘭飛似乎聽到了他心裏的話,激動地說道:“就算是命運全都安排好了,我們也要把它洗牌重來!”

楓林玉一呆。華家老人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賀蘭飛,只覺得這身材苗條的女子忽然在一瞬間高大起來,臉上現出霸道的表情,有一股勇往直前、絕不退縮的氣概。

直到多年以後,這句話才再次蘇醒,在他耳邊回響起來,而此刻,他卻僅僅只是呆了一呆,因為本性懦弱,也並沒有感覺這句話有多少分量,只覺飛弟此刻未免幼稚了一些,竟然想要和命運對著幹。

楓林玉不說話了,華老太太以為他累了,把他們兩個安排到廂房。

此時正是傍晚,西下的太陽將天空映成了金黃色。楓林玉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思潮起伏不定。在東方十五裏處,就是天木山自己的家了,或者說,有記憶以來,自己認為的家!

可現在,他卻不敢回去。

這廂房同時也是華家的花房,冬天冷的時候,會將一些怕凍的花兒搬進來照料。

廂房裏有兩張簡易搭成的木板床,在以往彩雲師姐睡著的那張木板床上,如今睡著飛弟。

他忽然想起一事,坐起身來,仔細傾聽。

在這條小弄裏很安靜,只有院子裏華老爹和茶花說話的聲音,不斷傳進他耳朵裏:這也是楓林玉的發明,他認為植物也有生命,所以常常和它們說話,彩雲師姐還為此而罵自己笨蛋。但華老爹卻覺得很有道理,據說,他說過話的茶花都開得比較好。

楓林玉悄悄走下床,來到花房的一個角落,掀開一塊石板,露出後面的石壁。

他看見,那石壁上,畫滿了各種古怪的符號。

熱血一陣上湧,心中不禁激動起來,身體輕顫:“師姐她……她還記得我!”

原來,以前楓林玉和湘天彩雲經常偷偷下山,兩人通常是在華家會合,有時候一個人先來了,不願等待,就在這石板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看懂的特殊符號標明,然後再在另一個地方相聚。

有的時候呢,也僅僅是為了好玩,明明知道對方就在小溪邊釣魚,也要在石板上畫一條魚,少年心性,覺得這種行為即神秘又親切——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如今,這塊石板上畫滿了魚、兔子、老虎、各種鮮花、山洞……

說明湘天彩雲經常來這裏,並且期待有一天能收到來自於他的信號。

楓林玉能想象得到,每一次湘天彩雲翻開那石板的時候,看見仍然只有自己昨天留下的痕跡時,她的心裏是多麽的失望。而當她畫下今天的印記時,她的心裏又將是充滿了希望!在這起起伏伏的情感之中,楓林玉直到今日才歸來。

“去找她吧!”賀蘭飛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無比落寞的聲音,讓楓林玉禁不住心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