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火 第二十四章 詭異(四)

相比於整個奪寶盟的四處警戒,派遣人手到處探查等等一番鬧騰,小夏和明月這兩個掀起這陣風浪的始作俑者卻是拍拍屁股回去休息睡覺了。

準確地說是小夏把一直不依不饒要殺這裏的壞人,要十方去抓那逃掉的壞人的明月半哄半拉著帶到了白金鳳的小屋裏,又和白金鳳一起逗著她說了半會話,明月才窩在小屋一角的幹草堆裏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就睡著了。

看著那張秀美明艷的臉上是一副嬰兒般的神情,小夏嘆了口氣,知道明月這一睡恐怕短時間之內不會醒來。和那轎中人和大當家的一番拼殺雖然短暫,但其中兇險卻絕不亞於之前的任何一次戰鬥,至少在青州黑木林中明月孤身應對包括滅怒和尚在內的一幹高手也不曾受了絲毫的傷,這一次只一雙手上被那玄晶天絲割出幾道深深的血痕,還硬受了自己一道三品的玄水凍氣符,耗費的精神氣力可想而知。

當然小夏自己也很累了,如果不是受了十方的佛光照耀回復些力氣,只是被鬼心咒控制之後的乏力惡心就能讓他沒辦法自己回來,前前後後的心思算計和險死還生的緊張也早讓他心力憔悴,但他可不能這樣不管不顧地一頭栽倒就睡,趁這機會,他正好有些話想要去問人。

而且這些話如果不問清楚明白,他也可能睡不著。

還是這樹林中最高大的那棵樹上,十方神僧的身影一如既往地盤膝靜坐在上,好像一尊高高在上的佛像。這些時日裏他無論風吹日曬雨淋都是如此端坐不動,加上那凈土禪院年輕一代修為最深神通最了得的名頭,足可令一般的江湖客們望而生敬生畏。只是今晚那些巡夜弟子的所見所聞傳播開來的話,也許一般人再看這位小神僧的眼光就會有些不一樣了。畢竟被女子拿在手裏擺弄喝斥卻只能唯唯諾諾連聲認錯,這哪裏有半分的高僧風範,而這女子還是個貌若天仙的少女,這就更容易引發些年輕弟子們的莫名聯想了。

小夏當然不會有這些聯想。他雖然也年輕,卻早過了胡思亂想的階段,他也會有聯想,卻只會去聯想那些很實在,很深沉,很可能會要命的東西。

走到這棵大樹的樹下,擡頭看著十多丈高處端坐著的身影,小夏撓了撓頭,正在考慮用什麽法子爬上去的時候,上面端坐的十方卻睜開了眼睛,低頭遙遙對著他一笑,說:“夏施主可是有話要對貧僧說麽,既然如此就請夏施主上來一敘吧。”

話音一落,十方伸手一擡,一道朦朧金光構成的巨大手掌就從小夏的腳下升起,帶著他朝樹頂飛去。

小夏也沒多驚訝,佛門法術擅長以心願念力化虛為實,相對於道門的感悟天地元氣借用天地之力走的是兩條全然不同的路子,凈土禪院一門的神通法術尤其注重聲勢,這些地方看起來倒確實是氣度非凡。

大樹頂端,小神僧十方端坐在一支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的樹枝上,笑眯眯地看著隨著金光大手飛上來的小夏。小夏看了看,憑他自己的輕功在這樹頂之上確實找不到一處可以端坐或者是立足的地方,就幹脆騎在了下面一個粗壯些的分叉上。

等到小夏騎著坐好,十方才開口問:“數日之前,唐四少也曾來此問過貧僧一番話,責問貧僧為何不幹預這奪取朱雀靈火之事,不知此番夏施主要來問貧僧的,是不是也是和這奪寶之舉有關?”

小夏笑笑:“唐四哥胸襟廣闊,問的自然是這江湖道義的大事,我自知有幾兩重,對這些事就不敢過問了,此番來只是有幾件小事想請教大師。”

“貧僧十方,不是什麽大師。”十方搖頭長嘆一聲。“我看明月姑娘一直對夏施主頗有好感,也還以為夏施主乃是自在灑脫的真性情之人,哪裏知道也和那些江湖俗人一般在乎這等虛妄俗禮。”

小夏卻是不慌不忙,也是嘆了口氣搖搖頭,淡淡說:“一字之師尚且為師,解惑之德尊稱一聲大師那也是該的。何況禪門大德曾有案曰幡動風動俱都實乃心動耳。他人稱呼你作大師,神僧,其實也非是真的稱呼你,乃是稱呼他自己心中那一點我相人相壽者相,你自己反而斤斤計較,才是真的著相了。大師不自知自查,卻將這魔障屢屢推脫於旁人身上卻是何道理?”

十方一呆,然後面上的笑容盡去,陡然一下站了起來,就在這樹頂端上雙掌合十對著小夏一躬身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夏施主這番話點破貧僧心中迷障,才真正乃是堪為貧僧之師。”

“客氣客氣,和尚何須多禮。”

“禮的非是施主,禮的乃是貧僧心中那一層明悟和感激之情。施主無須客氣。”

小夏一笑,打打這些機鋒玄虛正是他的拿手好戲,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和這位小神僧說話可比石道人那些老江湖容易輕松多了,也有趣多了。他想了想,說:“其實我此番來只是想問大師,大師是如何看明月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