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黑風高劫掠時

夜越黑風越高,一改白日裏的氣象。

路上修羅的腦袋身子不知被多少狂風吹起的雜物打中,雖是皮厚,它也顯得甚為不耐。席撒自知這種時分難以碰到來往商客,況且大的商號多與武當山附近群盜有交情,每逢來往經過前必都一一拜過山頭,他既不打算化身流寇,自也不能下手。

眼見修羅這副可憐模樣,又一琢磨,如今他不算心之眼的人,只算是心之眼所屬字號下的單幹戶,等若另掛旗幟,這些人當然不可能送過錢財給他這個今天才成立的家夥。縱使去敲筆錢財,也無可厚非。

想通後,當即驅使修羅直朝最近的村鎮驛站趕去,倘若幸運還能碰上些經過的流寇,那時什麽問題都能解決。

不知是否運氣太糟,一直到天色放光時分,竟然一個人都沒碰到。

席撒正暗嘆倒黴時,修羅忽有動靜,脖頸伸長,三角腦袋上的一對大眼珠子直愣愣盯著前方。不片刻後,他也聽見風中傳來的些微聲響,有吆喝叫罵聲,還有兵器撞擊聲。

不由精神大振,心想這回決計能弄點東西。

修羅快步奔出數裏,終於趕到現場。只見一群為數幾十的人正與百余流寇激鬥,大風中,許多人破裂的袍衫飄揚,發冠散落,滿身血汙。地上已倒下十數屍體,全是流寇那方。只看裝備武器推知也是頗通些武藝,大多身強力壯,以攔路打劫為生的四級流寇。席撒見狀一聲大喝,駕龍疾沖而出。

“哪裏來的流匪,敢在此地買賣,不把撒拉寨王放眼裏麽?”

那夥流寇初時見他駭了一驚,誰都知道這一帶只有心之眼養有龍騎,旋又見人龍均如赤身裸體般,連把破爛兵器都沒有,又都放下心,為首裝束的匪首頗有些困惑的盯他直看,擡手撓幾下臉上癢癢。

兩個盜匪見他沖近,拍馬舞動兵器迎上,嘴裏笑罵道:“哪來的傻子,以為騎上野龍就是龍騎兵了?操,還撒拉寨王呢,那婊子早他媽的洗手不幹了……”

話音未絕,連人帶馬已被修羅整個撞飛,接連撞倒一夥三個同伴才終墜地,其中一只被活活撞死,另兩匹也禁受不住沖撞之力,重傷倒地再不能爬起。席撒接過修羅以尾卷起的騎兵長槍,展開暴雨梨花槍法接連刺死數人,又順手將一賊穿胸挑起,甩砸在另一人身上。

修羅血紅雙爪接連將兩匹馬活生生抓穿,使之似盾,似錘,接連砸飛六個盜匪才因馬的身軀四分五裂而丟棄,飛濺的血肉滿天亂飛,染紅人衣。

這一人一龍沖入人群,片刻功夫便料理了十三,四個賊寇。對方終覺不妥,為首頭領看出虛實,自知不是對手,更不想繼續增加傷亡,高聲呼喊撤退。一群人霎時駕馬四散而逃,更有人高聲罵咧。

“媽的,真是個龍騎兵……”罵聲未絕,已被一箭射穿透背,栽倒斃命。席撒接連射死六人,才將弓隨手丟棄。“破玩意弓,就只能射八十步遠。”

他自是不滿,若是過去所用之弓,同時搭上五六支箭射出的速度和力量也足以殺死逃跑的賊寇,距離更達到三百步,這群人還能有幾個逃脫?

被流寇光顧的一夥人傷者多,死者竟沒有一個,可見戰鬥力的出眾。其中一個全副武裝的女子似是領頭,縱使甲胄在身也掩不住她豐滿畢露的曲線,金色的披風更顯出不一般的身世背景。

只見她簡單關問同伴受傷狀況後,便驅馬走近過來抱拳道謝。

“稍等片刻,諸位見諒。”

席撒自顧答話一句,繼續埋頭搜索流寇屍身,收起錢袋,剝去甲胄,一咕腦扔進修羅行囊。在旁人詫異注視下,把全部財物鎧甲兵器統統收進了行囊,末了環視一圈,確認再無遺漏後,這才返身行近那女頭領跟前,抱拳作禮。

“這些流寇大多不講道義,殺他們本屬應該,因此不必道謝。但醜話說在前頭,本人所屬強盜聯盟撒拉寨王心之眼旗下,因昨日才剛成立,所以……”

眾人皆愣,那女頭領反應卻快,反向他要了強盜聯盟成員的身份紋章去看,仔細對比修羅和紋章背面的文字描述,這才肯定。旋即讓人送上一錠黃金,解釋道:“我們並非商隊,原是西北木林居住的部落,因為些變故被迫遷居途徑此地……”

席撒一擺手,笑著收下,暗道這女人真好敲詐。

“非商客這價錢已經很多。各位的目的我不過問,只祝願諸位一路順風,就此別過!”說罷一躍坐上修羅背上,將一堆長槍刀劍兵器整理放妥,整整發冠,便要出發時,卻聽女頭領高喊一聲留步。

“這位俠王,雖不知你遭遇何事。但坐騎卻急需一副合適裝備,尋常城鎮鐵匠根本沒有能力打造,恰巧我們部族中有此好手。有一提議,對雙方都有好處,不知願否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