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心境流

“沒有那麽可怕。比起死亡而言,至少還能跟願意的人朝夕相處,至少還能跟親友相見。”

“我怕自己做不到。”上水實在沒有信心,她一直不能理解罌粟妃何以能對王用情至此。她知道自己絕不會如罌粟妃那麽不顧一切,更明白席撒只是看中她的能力,絕不會對他有真正的男女之情。

“試試。”罌粟妃理著上水有些淩亂的發,神容平靜。“至少你能有嘗試的機會。況且痛苦未必能有你以為的那麽漫長,也許就明天,我們都會死去。”

上水收起了眼淚,這不算安慰的安慰很有效,她也許太杞人憂天,別說一千多年的漫長是否可能,明天依然能活著都還屬未知。

“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王或許已經跨入極品宗師級,你成為他的影人會自然而然的得以運用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極品宗師級?心境流?

山川部落未出翼國與中魏之間,除一條難容大軍通過的曲折險峻山道外,再無法繞過它的存在通行。山川部落並沒有太大野心,無論中魏和翼國當今國勢何等驚人,它們得以自主自立就感到很驕傲。

武當道聖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說服山川部落歸降,但中魏要擴展疆土,在南下不易的情況下則必須謀取翼國的千裏土地,翼國的地理位置雖然接壤荒林,但東北面群山環繞,深處的荒林兇獸極多,實際上隔絕了東妖族通過的可能。

東面則是汪洋大海,從東至南多是沿海的山川林地。中魏如能攻占可大量增加稅收,又不必駐紮太多軍隊防備邊疆。

更何況翼國日漸強盛,中南眾部落的土地又與易之共同瓜分殆盡。近年中魏早有探報稱翼國內主戰派多次上奏希望收復山川部落,伺機謀取中魏土地。盡管翼王總以內部未穩為由壓下,但出兵只是早晚的問題。

武當道聖出使山川部落途中見地勢盤旋曲折,許多必經山峰之間全靠吊橋通行,山道每隔十裏就設有關卡,顯是山川部落這些年為防止魏、翼兩國進攻所做準備。盡管山竄部落兵力不過數萬,但憑借這種地利任何國家試圖強攻都必然損失慘重,得不償失。

魏王所以懇請道尊出使說降也就難怪了。

“山川部落至今對聯姻一事未作答復,恐怕道尊此行難以成功啊……”

又有將領冷哼道“山川部落的蠻人實在傲慢可惡!堂堂道尊屈身勸降它們如果還不答應,末將願親率大軍將它們五百六十七個山鎮夷為平地!”

頓時有將領反對用兵,稱強攻得不償失,幾員將領就那麽爭執起來。道尊泰然處之,毫不理會。就在使節團入山川地三十裏時,忽有快馬探報追來,將一封緊急密函遞交道尊手裏。

眾人都知必有大事,屏息凝神的等聽究竟,卻見道尊閱罷久久沉吟,主張用兵的大將按奈不住。“敢問道尊,莫非是大王有意用兵?”

“大王來信稱暫緩說降,北撒稱願親來相助,將陪同我等改道東翼,由他說服翼王降魏。大王認為此事可成,屆時山川部落再不識趣也必然主動來降,大軍則直接兵發晨曦。”

眾將領面面相覷,無一相信。翼國如今國力何等強盛,怎麽可能憑北撒七寸不爛之舌說的投降,偏偏魏王認定此事可成,就這麽要下令大軍轉往西面邊境準備對晨曦出兵?

道尊疑惑更深,他絕難相信席撒會如此真心盡力,更不明白魏王何故有意放棄用兵東翼而取道晨曦。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當席撒抵達魏營,恭恭敬敬對道尊跪拜致禮稱父尊時,魏營將士皆驚,道尊當眾變了顏色,卻又發作不能。待得喝退閑雜,怒而將魏王書信丟擲席撒臉上。

“好個孽種!到底有何詭計,如此不懷好意當眾毀我聲譽,取信中魏將士,哼!”

同來的上水見狀更放低頭臉,唯恐被人看見臉上的怒容,對於道尊的言舉她是打心裏憤恨,這樣的生父,簡直不可思議!

席撒卻受之坦然,鎮定的磕頭請罪。

“父尊誤會孩兒了。孩子雖未必可讓父尊驕傲喜歡,自信不致辱沒父尊英名。孩兒與父尊關系確實,實在不願躲躲藏藏,既為父子何怕天下人知曉?

父尊是知道的,孩兒自幼便對父尊極是崇拜敬重,闊別多年日夜思念,如今終得相見,實在壓抑不住私念,更為父尊自豪,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席撒並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一位盛名傲絕天下的父親!

因此惹惱父尊,甘願領罰。只求父尊勿因孩兒妖族血統心存偏見,此次來此也是想以行動證明孩兒的真心!”

一番話說的明知虛假的上水都忍不住相信,道尊左右心腹大多動容,便有央情說話的。

“我看席撒的確發自真心,當年他還小時就對道尊極其敬重,明顯偏愛勝過對其母,道尊何不給他個機會證明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