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生命旅程裏的轉折(上)

陳佑的意識漸漸恢復些清醒,看到站在床邊的人,抓捧著報廢的金屬路柱。

不是別人,是獨孤名。

一臉的猙獰可怕,那對眼裏的復雜情緒,陳佑一輩子沒法忘記,瘋狂而又掙紮。

“你是不是瘋了!”

陳佑脫口怒罵道,仍舊沒有想到,此刻他的真實意圖。

獨孤名嘿的一聲怪笑,繼而哈的又笑了聲道:

“是!”

說著,揚起手裏的重物,又朝陳佑腦袋狠狠砸落下去!

陳佑竟也耐打,這般受兩擊,一陣迷糊過後,竟然還是沒死沒昏。

獨孤名又舉起手裏重物,還想砸下去時,陳佑沖他吼叫道:

“你就是瘋了!也不該要砸死我啊!咱倆從小兄弟一樣長大的啊!”

失常的獨孤名聽到這話,頓時愣在那兒半晌。

神色間滿是掙紮,最後,把手裏東西狠狠摔地上。

神經質了似的趴地上哭一陣。

又站起來,歇斯底裏的沖陳佑吼叫著說:

“我他媽的就是瘋了!就是嫉妒的發瘋了!我想砸死你,知道不?我他媽的今天本來想砸死你!”

陳佑捂著傷處,氣喘籲籲,盯著他那張扭曲的面孔,無法理解的,茫然道:

“為什麽?我一點都不明白,你怎麽會想砸死我?”

獨孤名哭著,淚如泉湧,聲嘶力竭的喊叫道:

“為什麽?妒忌。你不懂,你從來不知道妒忌的滋味!為什麽咱倆本事明明差不多,你就是強點兒,也就是射硬幣的本事。咱倆從來做的事情,都一樣多。

大夥都叫你哥,都說的你好!我過去都沒怪你,那不是你的錯。旁人不知道這麽說罷了。

可是去年,流匪的事兒,我他媽的能不在乎嗎?你拿激光劍殺兩個,我拿剁肉刀也是殺兩個!論出力,咱倆一樣,論風險,我比你還大!

可是大夥全說你是英雄,壓根把我忘了,你自個都覺得功勞真就比我還大了?連你都覺得自己該比我多占這些榮譽功勞?”

陳佑氣怒攻心,簡直不能想象,就為這些,兄弟似的他能對自己起殺心?

脫口罵道:“你胡說什麽!這些事兒,我哪回忘記對旁人說,當時你占著一半功勞!我什麽時候覺得你不該分對半了?”

獨孤名恨恨道:

“你是說了,可你說了沒用。你是沒大錯,你他媽的要有,今兒我不會下不了手!

你心裏這麽想,可是你怎麽做的,提這事兒,你不都覺得被人那麽崇拜著理所當然的很麽?

你平日拿過我當一半不?你脾氣一犯,踹旁人怎樣,踢我一樣!

過去我一直覺得,咱倆弟兄似的,不必計較這些,覺得真有事兒你一定對我不一樣。

結果呢,那年丫頭生日,那麽跟你說好話,你都抱定個規矩不肯放!

現在丫頭死了,她這輩子就那一天好不容易圓回心願。本來你要答應了,就我一個人的功,丫頭也就只惦記著我。

你非要去問王老大借,我沒法,怎麽都覺得不能抹了你份功勞去,丫頭只道你也對她好!

今兒你聽見了,就因為過往你比我多對激光劍,人人記得你,拿你當第一看,拿你當唯一的英雄崇拜。

連丫頭心裏想嫁的人都是你,我呢?這些年做的跟你一樣多,對丫頭一直怎麽好,你知道!可是有用嗎?……嗚嗚……他媽的,有用嗎!”

陳佑聽著,心裏火氣略消緩了些,本就知道,今兒丫頭的話肯定讓他難受。但想起他竟然想來砸死自己,氣還是不打一處來,張嘴道: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難受。可是你心裏也該知道,我對丫頭從來沒那心思,一直就怕惹誤會,多少回碰上故意說有事兒留你們兩說話呆一塊,你心裏明白!

旁人說那些,我心裏真沒覺得全是自個功勞,一直都想讓別人明白,事情都有你一半功勞。

你心裏就是委屈,能這麽對我?到想殺我地步嗎?我本身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啦?有嗎!”

獨孤名只是哭,半晌,哭夠收聲了。

擡起臉,望著陳佑道:

“陳佑,別說了。算我今兒鬼迷心竅了。我心裏一直拿你是親哥似的想。可是,到現在發生這麽多事兒,我也是真受不了了。

我今兒本來就是想砸死你,我明白的很,只要在你身邊,不管我做多少,旁人都不會記得我,只記得你!

本來想,你死了,在這兒別人往後就只記得我。但現在還是沒狠得下手,過去咱倆相處的情份畢竟在那,不想就罷了,這一想,我是再沒法下手。”

陳佑心裏也是生氣,但卻沒法因此真恨上獨孤名,這些年,兩人情份純就弟兄似的親密。

就說:“今兒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事情咱倆說開就得了,別說什麽走不走的。咱倆這麽多年,都一塊過活的,你舍得嗎?我就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