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謝遜皈依

渡厄、渡難和渡劫三人枯坐峰頂參禪悟道,數十年如一日,個人修為固然大臻圓滿,三人心意相通的禪功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論單打獨鬥,莫說賈裏玉,和張無忌放對,猶稍遜一籌,若換作其他三位功力相當的高僧,張無忌只需一人援手便能應付。

但面對三僧渾然天成的金剛伏魔圈,張無忌得範遙和殷天正兩大絕頂高手相助,尚且不能取勝,由此可見,三僧聯手,威力要遠遠大於三人功力的簡單相加。

賈裏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並且在登峰之前也沒有打算一人破陣,準備和張無忌一起聯手破了三僧的伏魔圈。

不過當他現身之後,三把解了三僧的鋼索,敏銳地察覺到三僧功力和精力的減弱,當即決定一人破陣,這麽做一來是為張無忌等人爭取足夠的休息時間,一來是代明教立威。

今日過後,明教教主賈裏玉一人破金剛伏魔圈的傳說勢必要在江湖上廣為流傳起來,這種傳聞既能鼓舞明教起義軍,又能震懾群雄,為明教義軍爭取更多同盟。

此外就是賈裏玉對陣法本身的判斷,金剛伏魔圈,本質上還是三僧依照某種方位通過鋼索這個外物布置出來的陣法。

萬陣同源,不出太極,兼之賈裏玉通曉五行八卦、天罡地煞星宿,因此世上無論多艱深的陣法,他總能很快看出個中線索。

金剛伏魔圈的優勢在於三僧攻守的無懈可擊,賈裏玉破陣打得則是那驚鴻一現的時間差。

三人再如同一體終究不是一體,更何況還是損耗甚劇的三位老僧。

“倘若不是三位禪師精力劇損,今次破陣,恐怕沒那麽容易。”

賈裏玉說的是“沒那麽容易”,不是破不了。

三僧重新落座,微微搖頭嘆息,顯得十分感慨,宣了一句佛號,道:“有生之年尚能得見當世豪傑,機緣不淺,善哉善哉。”說罷垂下眉目,不再言語。

張無忌走到謝遜面前,請道:“義父,咱們回去。”

謝遜一擺手,徑自走到賈裏玉跟前,先行拜禮:“明教護教法王謝遜拜見教主。”

賈裏玉伸手將謝遜扶起:“獅王不必多禮。”

“謝遜原已罪大惡極,還要勞煩教主及明教各位兄弟往來奔波,心中甚為惶恐,即便如此,謝遜還有兩事上稟,懇請教主允準。”

“獅王請講。”

“謝遜一生罪惡滔天,但生平最悔之事卻只有兩件,一是拜了成昆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牲為師,一是殺了少林空見神僧,因此求教主將成昆交由屬下處置,屬下要與他做個徹底的了斷。”

“好,理應如此,獅王講第二件。”

“謝教主!這第二件事須得做完第一件才能講,請教主恕罪。”

賈裏玉嗯了一聲,走到成昆跟前,道:“成昆,你與謝獅王恩怨極深,其中又事涉雙方私事,不便宣之於眾,你便到地牢中與獅王分說清楚吧。”

言罷伸手拖住成昆腋窩,手腕輕輕一挑,將他向三丈外的地牢送去,成昆的身子輕飄飄地飛向地牢,到了井口時,賈裏玉淩空彈了幾指,解了他身上的穴道,成昆驚呼一聲,忙施展輕功落到井底。

賈裏玉這一挑、一送、一彈一氣呵成,信手拈來,力道之穩,方向之準,可謂掌握得妙到毫巔,場間眾人看在眼裏,無不心中暗暗欽服。

“謝過教主!”謝遜拜了一禮,也飛身下井。

張無忌滿臉擔憂,走到賈裏玉面前,賈裏玉道:“放心。”

周顛輕聲問範遙:“範右使,教主將成昆扔到井裏是何用意?”

範遙微微一笑道:“井底無光。”

周顛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教主心思縝密,非常人能及。”

金毛獅王謝遜雙目失明多年,有光無光於他而言實無分別,但能否看得清楚敵人招式對成昆來說卻事關重大,賈教主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二人進地牢商談恩怨,一旦二人一言不合動起手來,謝遜也能占一個聽聲辨向的優勢。

範遙也笑著點頭,心道:“天降賈教主於明教,實不枉我隱忍潛伏多年。”

眾人安靜等候,不多時就聽到井中傳來打鬥和呼喝之聲,盡管沒有親眼看到成昆和謝遜二人的廝殺,但念及二人仇怨,聽到那猛惡之聲,群雄心中仍不免發寒,不用看也知道是一場慘烈絕倫的生死搏鬥。

張無忌盯著井口,滿臉著急,幾度躍躍欲試,賈裏玉道:“獅王性情高傲,絕不允許外人出手相助。”

張無忌點頭,他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忽聽井底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呼,眾人聞聲無不汗毛直立,卻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

不久之後,一道人影被從井中拋出,摔在一旁,雙手捂著眼睛打滾痛呼,明教眾人一看被扔出來的是成昆,心中略微放松一些,接著謝遜從井中躍出,不顧嘴角鮮血,兇威凜凜地指著成昆道:“成昆,我今日毀你雙目,廢去了你的武功,算做報仇。師父,我一身武功是你所授,今日我自行廢去,原數還你。從此我和你無恩無怨,你永遠瞧不見我,我也永遠瞧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