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神術師

修女倉皇地向前跑著，只是很快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她面前。

火刑架旁，除了那個高舉著火把的白衣人之外，一個穿著鐵甲的劍士宛如一座小山一般佇立在那裏。

他攔住了修女，嘴裏發出低沉的聲音：“不要再做這些愚昧的事情了。凱瑟琳修女，你我都知道，這是神的旨意。”

“但凡是神的旨意，皆是凡人無法違抗的。不要被世俗的情緒蒙蔽了雙眼，您在修道院裏潛修多年，對此應該有著更深的領悟才是。不要給門羅家族招致更多的禍患。也不要讓洛哈特大人為難。”

凱瑟琳顫抖著說：“這不是神的旨意，這是汙蔑，這是冤枉！洛哈特大人誤讀了神諭，我妹妹她並沒有和魔鬼為伍。”

“您已經走在危險的邊緣！”鐵甲劍士嚴厲地說：“現在，請你退回去，等凈化儀式完畢之後，自然會有神殿騎士來修道院找您。”

“不！我不能讓你們燒死斯嘉麗……”修女跌跌撞撞地向前沖去，妄圖繞過那個鐵甲劍士。

誰知道後者猛地一腳踹在了修女的肚子上，後者嬌小的身軀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瘋狂向後摔去。

“噗……咳咳咳……”

凱瑟琳無助地摔在地上，瘋狂地咳著血。

她艱難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這一點。

她哭著向一旁圍觀的人求助：“求求你們，救救她……”

“她不是魔鬼，她不可能是魔鬼……”

“救救我的妹妹！救救她！”

她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挨個向刑場邊緣的人和騎士們求救。

尚有良知的人紛紛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們不敢正視凱瑟琳悲慟絕望的目光。

而之前那名嘟囔的青年，更是低頭小聲啜泣起來。他緊握著雙拳，渾身瑟瑟發抖。胸腔中的熱血被無情地凝固，刹那間，他只覺得自己心中所有關乎正直、善良、同情、憐憫等的情緒都失去了依托。

他身旁那個年長的男子同樣面色沉痛，輕輕拍了拍青年的後背。

人群中靜謐一片，唯有修女的哭聲。

“沒有人能救你，他們連自己都救不了。”一名守護騎士有些難過地說：“這是神的旨意，沒人可以違抗。這個城市裏所有的人，都不會質疑女神殿下的代言人。”

“放屁！”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來。

圍觀的人紛紛驚恐地讓開，不一會兒，刑場的邊緣就出現了一個空白的區域。

那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幹瘦老人。

他瘦小的身軀在風中瑟瑟顫抖，卻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了刑場邊緣。

他一邊走著，一邊大聲呵斥道：“通通都是放屁！”

“任何一個——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會被慫恿去燒死一個天真的孩子。”

“你們這些肮臟的畜生！”

老人越罵越憤怒：“洛哈特，還有月琴神殿那些為虎作倀的東西，你們都是肮臟的畜生！你們根本不是人！你們殺了這麽多人，竟然敢自詡正義？！”

高台上的神官挑了挑眉毛，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早已司空見慣。

刑場邊緣，立刻就有兩名騎士陰沉著臉，快步沖了過來。

他們快速拔出長劍，準備將幹瘦的老頭就地處決。

其余的人悲痛地別過臉去，不敢再看這血腥的一幕。大人們紛紛用手遮住孩子們好奇的雙眼。

凱瑟琳修女痛苦地倒在地上，而火刑柱旁，那名白衣人冷笑一聲，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女孩腳下的稻草和幹柴。

熊熊的火焰混雜著濃煙，立刻瘋狂燃燒起來。

整個刑場立刻安靜下來，唯有騎士們的腳步聲和人群中時不時響起的低低的哭泣聲。

“妹妹……”凱瑟琳失聲喊道。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溫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一只胳膊有力地將她扶了起來。

修女愣了一下，那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他的眼神非常深邃，雖然年紀輕輕，卻給人一種異常沉穩的感覺。

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對生銹的鐵手銬。

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騎士們也仿佛如夢初醒——這個家夥，不是囚犯麽？他什麽時候跑到刑場裏面去的。

就在眾人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的時候，一旁突然傳來兩聲悶哼。

繼而是兩道黑影，顫抖著倒在了地上。

哐當哐當！

兩名騎士手中的寶劍也紛紛脫落。

幹瘦老人愣了一下，一個高大的背影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

薩克拉沉默地站在那裏，他歪了歪腦袋，回頭對老人說：“您是真正的長者。”

老人驚疑地看著他：“你是什麽人？”

薩克拉咧嘴一笑：“搗亂的人；或者救世主，這取決於人們怎麽定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