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二十八章 我叫逢四(第2/3頁)

宋鈺腳下沒停,以最初的步伐,不快不慢地迎著那人走去。

那人氣息隱晦,眼神中並沒有所謂氣勢,這樣的人生來適合做刺客,就如同那獵豹一般,可以在瞬間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和力量,所以宋鈺在一見到這人的時候就將對方貼上“危險”的標簽。

三丈。

宋鈺預料著,只要自己踏足三丈距離,對方便開始蓄力,然後在自己下一次擡腳,重心稍微有變化的瞬間,驟然出手。

然而他失算了。

宋鈺甚至在擡腳的時候故意身子輕微搖晃了一下,以這種方式引誘對方出手,但在兩人僅剩兩丈距離的時候,對方依然抱臂而站,一雙陰霾而冷峻的眼珠注視著宋鈺。宋鈺越發謹慎,他察覺到對方衣服下的雙腿肌肉正在輕微的顫抖著,而手臂依然如故,就只是那樣簡簡單單的抱著,及其放松。

放松,是為了讓手腕更靈活。

再靠近,依然沒有動手,而且對方的氣勢也在下降,雙腿肌肉也又緊而松。也許對方意識到面前這書生沒有讓自己出手的必要,因為宋鈺實實在在察覺到了對方那種放棄的念頭。

兩人便在這僻靜狹窄的巷道中擦肩而過,沒有任何交談,也沒有目光的交流。

驟然,風起!

雙刀出鞘鏗鏘聲才在耳畔響徹,下一瞬間,宋鈺脖子上已經多了兩柄交叉而架的匕首,那腐爛的氣息隨風鉆入宋鈺鼻孔。

宋鈺終於想起,那是死亡的味道。

在那人驟然一動之間,他心中已經有十種以上的躲避方法,但終究是慢了一拍,再動已經晚了一步,所以他幹脆站在原地,什麽動作也沒有。

冰冷的匕緊貼著宋鈺脖子,握著匕首的雙手穩健而沒有半分顫抖,一瞬間的極動與極靜被這男子掌握得恰到好處。

“給你半天時間,收拾著離開天關城。明天,如果我還見著你這裏,你死!”那人離開的速度很快,就如他出刀的速度一般。

在城門一處僻靜的角落,月嬌擺弄中手中裝飾多過使用的長劍,因為表演需要,劍身偏柔,就算握著劍柄平端著,劍尖處也要自然下垂幾分,這樣的劍只為好看而生,因為這樣的劍更容易舞出劍花。

“明天晚上你不用帶它。”腿上綁著雙匕首的男子無聲無息地靠近,出現在月嬌身後三尺處的地方。

月嬌不悅地橫了對方一眼,沒好氣地道:“答應你的事我自然不會忘記,用不著你提醒。我委托你的事呢?”

“沒有傷害他分毫。這恐怕是我這一生為數不多的幾次,刀出鞘卻無血而歸。這個書生沒有被當場嚇得屁滾尿流已經算膽色過人。據說讀書人講究風骨講究硬氣,希望他不要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如果他明天真的還沒有開天關城,城外亂葬崗恐怕就要多一條冤魂了。”

“先生是聰明人,對於聰明人不需要你去教他要如何做。”月嬌轉身望著那男子,那人似乎沒有要立即離去的跡象:“您還有事?”

“你要明白,花司長看中的獵物從來沒有逃脫過,你最好不要想著糊弄過去,因為那些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花司長掌握數千城衛司,不怕麻煩,希望月嬌姑娘也是聰明人。”

月嬌紅唇白齒間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第二天,月嬌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推開窗戶,沒有預料中迎面而來的陽光,有的只是那無聲無息的細雨。

入夏後第一場雨便在不經意間灑落下來,月嬌望著腳下濕潤而幹凈的街道,她開始輕輕哼歌。

洗澡的時候在哼歌,梳妝的時候也在哼。翻來覆去便只是那一曲“天仙子”。

月嬌獨自上了唇、抹了腮、描著眼。

將自己一人反鎖在房間裏,任憑外面那些姐妹喊著她的名字,她也沒有半點回應的意思,直到描下最後一筆眉線才忽然發覺少了一個欣賞和誇獎自己的人。

恰在此時,想起先生曾經吟過的詩:“妝罷低聲為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月嬌明白,先生與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能借著這事讓先生離開天關城,擺脫師傅的控制,也算是盡了點道義吧。

希望師傅真能就此放過先生。

離開天關城,宋鈺壓根就沒有生出過這樣的念頭。昨夜連夜將明天跳月節月嬌需要的詞曲譜好,今天晚上他還有太多的事需要去解決,這事已經不能再拖了。

宋鈺原本本打算白天的時候聽著細雨睡個好覺,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一種狀態,結果剛倒在床上就被敲門聲驚醒。

宋鈺忽然懷疑自己前段時間是不是太清閑的緣故,月嬌的事迫在眉急,無論是用什麽手段和方式花司長必然是要將月嬌迎進花府,就是這樣的時候,馬上又有別的事紛沓而至,而且找上門來的人似乎更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