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翠霞篇 第九章 萬劫不死(第2/4頁)

盛年沉吟了一下,道:“咱們不過是先去探查一番,就不必告訴他們了。”

無涯方丈明白盛年用意,是擔心此行兇多吉少,不願無端再把別人牽扯進來。假如那魔頭真的沒死,去再多的人恐怕也都沒用。

他既決意隨盛年同行,業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說道:“好,待老衲回寺主持過一執師叔的大禮,咱們便悄悄動身。”

盛年道:“就這麽說。不過,咱們還是要預先留下書信,寫明內情。若當真一去不回,也不至於讓門下亂作一團。”

無涯方丈曉得他說得委婉,其實這書信就是遺囑,灑然一笑,道:“老衲省得,多謝盛掌門提醒。”

兩人再商量了一會兒細節,窗外天色漸明,一縷晨曦透入屋中。

盛年舒展身軀,笑道:“又是一夜無眠。”起身推窗開門。

衛驚蟄迎上前道:“師父,香燭祭品都準備停當。羅師叔和丁師叔正在等您。”

當下盛年進入林內,與兩位師弟並排肅立在淡言真人的墳前。

丁原居右,羅牛居左,盛年站在正中,手持香火恭恭敬敬跪拜下身,沉聲道:“師父,今日我和羅師弟、丁師弟又一起來祭拜,您若有知,想必也會欣慰——”

語至此處,聲音哽咽,與丁原、羅牛連叩九頭,久久俯身不起。

在外圈默立的眾人,包括從碧瀾山莊回返的楊摯、周陌煙,一瞬間無不在心頭泛起同樣的念頭。

“當世能讓他們師兄弟三個一起下拜的,也惟有長眠於此墳裏的淡言真人!”

墳前的師兄弟三人各有所思,心情激蕩,想到的卻還是那些銘刻肺腑、永遠也難以忘懷的師門舊事。

盛年記起自己昔日蒙受不白之冤,九刃穿身以證清白。是墳冢裏的恩師奪過自己手中的石中劍,連穿兩刃,代他受刑。

羅牛想到的是師父祭出元神,拼死救護自己沖出重圍,因油盡燈枯長逝於無名荒崗之上,令他永世抱憾。

而丁原回憶起的,竟是老道士一字字歷數自己的十大罪狀,將他逐出門墻的一幕。

當自己憤然仰天,吼出一聲“我不服”時,怎也料想不到那竟是他和老道士生前的最後一面。

雖然已是很久,但周圍的人誰也沒有上前去打擾,甚至有意識地保持著肅靜,連呼吸都放到最低。

驀地腳步紛沓,眾人忍不住回首相望,卻見兩名巡山的翠霞派守值弟子,押著一位面蒙薄紗的少女行來。

常彥梧低咦道:“楚兒姑娘?”

姬欖瞧了瞧兀自跪拜在墳前的盛年、羅牛和丁原,皺起眉頭走上前去,低聲道:“怎麽回事?”

這兩名弟子剛好是碧瀾山莊門下,忙稟報道:“師伯,這小妖女闖上山來,說要見丁師叔。”

姬欖眉頭皺的更緊了,他功透雙目業已認出楚兒,心裏油然翻起舊恨,冷冷道:“丁原沒空,有事就和老夫說。”

楚兒漠然道:“我等他。”

姬欖嘿了聲道:“妳可曉得老夫是誰?”

楚兒一言不發,將臉扭開,竟將姬欖幹撂在那裏。

好在這時小蛋和衛驚蟄走了過來,說道:“楚兒師姐,妳不是回東海了麽?小寂呢,他沒來嗎?”

楚兒看到小蛋,柔聲回答道:“我就是為丁寂的事而來。”

姬欖一驚,他是小寂的外公,自然不能不關心,所謂後輩子孫無小事,自己的面子倒是無所謂,搶先問道:“小寂怎麽了?”

姬雪雁聞言也微微色變,走近問道:“楚兒姑娘,小寂出了什麽事?”

楚兒從袖口裏取出一封信箋,遞向姬雪雁。

姬雪雁接過,匆匆掃過,嘆口氣道:“這孩子——”

姬欖站在旁邊眼光拂視過信箋,只見上面是丁寂的字跡,草草寫道:“北海一行,不日即歸,勿告旁人;若一月之後仍不見我歸還,請將此信交與家父——小寂。”

再看落款的日期,距離今日已過去了一個月零一天。

姬欖疑惑道:“雪兒,小寂去北海做什麽?”

姬雪雁搖頭道:“我不知道。”

姬欖正遲疑著要不要再問楚兒,卻聽丁原緩步走近道:“我猜他是去取樣東西,卻不願告訴咱們。”

姬雪雁問道:“是什麽?”

農冰衣道:“我聽爺爺說過,那裏有一種卷心竹,有生肌養顏、白骨生肉的奇效。”

楚兒的心陡然一顫,默默將頭垂下。

眾人看了看遮蓋在她臉上隨風飄揚的面紗,立刻明白了小寂前往北海的真實意圖。

姬欖暗自慍怒道:“這孩子,竟為了一個仇敵孤身涉險,真是昏頭了。不曉得雪兒是如何管教的!”

姬雪雁怔怔盯著信箋上的日期,喃喃道:“一個月——他也該回來了。”

常彥梧曾久居北海,自不肯放過這出頭露臉的機會,說道:“假如禦劍飛行,不算尋找的時間,到北海一個來回也就十多天的工夫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