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梵孤篇 第七章 湖底奇宮(第3/4頁)

盛年哈哈一笑,拋去手中酒壇,振身而起,擎出名震天陸的石中劍喝道:“逆徒,你好色亂倫,壞我翠霞派千年清譽,盛某今日要清理門戶!”

衛驚蟄如遭五雷轟頂,呆呆望著盛年道:“師父——”

盛年恍若不聞,神威凜凜跨步上前,石中劍拍浪蕩雲,一式“擲地有聲”直劈而下。

衛驚蟄做夢也想不到,師父會不由分說就要取自己性命,眼見石中劍似山嶽壓頂轟將下來,殺氣凜冽毫無留手之意,不由駭然道:“師父!”

奈何盛年不為所動,一雙眼睛裏看不出半分憐憫,石中劍去勢更猛。

衛驚蟄情知這招“擲地有聲”勢大力沉,方圓五丈內避無可避,只得側身橫劍招架。

“鏗!”兩劍交擊,火星四濺,石中劍順勢彈起,劍刃上卻多了個米粒大的缺口。

盛年面色微變怒意更盛,石中劍化作一式“披荊斬棘”斜斬衛驚蟄左肩,低喝道:“你竟敢傷我仙劍!”

衛驚蟄自幼拜在盛年門下修煉翠霞絕學,對於天照九劍的諸般微妙變化可謂滾瓜爛熟,幾乎閉著眼睛都能猜出,當下不假思索仙劍橫出,“叮”地點中石中劍。

劍光騰躍,這師徒二人便在淡言真人的墳前,你來我往激戰成一團。

衛驚蟄只求自保,將天穹神劍施展開來,暗自融入“我意七訣”的劍意,端的是密不透風潑水難入,苦苦與師父周旋。

盛年卻是無所顧忌,石中劍大開大闔上下翻飛,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幾將衛驚蟄完全吞沒。仿佛站在他對面與自己動手的,不是精心教誨了二十多年的嫡傳愛徒,而是欲誅之而後快的仇家一般。

三十個照面一過,衛驚蟄只守不攻盡落下風,被盛年逼得不停地騰挪閃躲,頻頻遇險。他恍恍惚惚地覺著自己正沉浸在一場詭異可怕的噩夢中,仿佛每揮出一劍便又深陷一分,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手。

他竭力想在腦海裏抓住什麽,可那東西如風如煙飄來晃去,一次又一次地失之交臂。微一分神間,劍招裏不覺露出破綻,石中劍趁虛而入,寒光霍霍直指眉心。

衛驚蟄心頭一震,這招“雷厲風行”他曾和盛年拆解切磋過不知多少回,當此生死關頭更無半刻遲疑,天穹神劍在面前一橫。

“叮——”劍風撲面,遍體生寒。石中劍鋒銳的劍尖應聲點在天穹神劍不過兩指余寬的劍頁上,發出一記幽長悅耳的金石鳴響,委實驚險到了極致。

衛驚蟄右腕運勁一抖,孰想石中劍猶如落地生根一般,抵在劍頁上紋絲不動,一道道排山倒海的剛猛劍氣,不斷透過天穹神劍迫入他的體內,在經脈中翻江倒海。

勉力支撐了足有一炷香工夫,衛驚蟄汗濕重衣,頭頂水汽冉冉蒸騰,宛如置身蒸籠,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往後仰倒,右臂在幾近麻木中輕輕發抖,好似手舉著一座重逾萬鈞的山嶽。

然而盛年的臉上依舊木無表情,眼眸深如秋潭波瀾不驚,冷冷地凝視著他。

驀然,衛驚蟄怔怔盯著盛年近在咫尺的雙目,露出驚異神色,錯愕道:“奇怪,師父的眼眸裏為何沒有我的倒影?”

“呼——”像是有一陣冷風吹過,他昏沉沉的頭腦為之一清,立時變得靈活起來,愈發感覺不對勁:“我怎地像著了魔般竟對師父拔劍相向?”

念及於此,衛驚蟄渾身驚出涔涔冷汗,混濁失神的靈台重新現出一線清明,隱約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暗一咬牙道:“師父對我恩同再造,山高海深,更不會不問青紅皂白便促下殺手取我性命!

“眼前種種定是我受湖底陣法襲擾,心魔萌生所至。即使是真的,我又焉能和恩師動手?”

他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將天穹神劍從身前抽開,默默道:“師父是不會殺我的!”

“轟!”石中劍摧枯拉朽重重劈擊在他的眉心之上。衛驚蟄只覺眼前光華爆裂,頭頂生出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直要將整個人生生扯裂成兩半,“哇”地仰面噴出一口殷紅熱血。

漸漸地,耳中奇異嘈雜的轟鳴遠去,眼前幻動的彩光也慢慢淡漠消退,衛驚蟄的神志一點一點地回到了現實。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倚靠在一間石室的墻角邊,天穹神劍斜插入地,散發出柔和青光,一灘新鮮的血跡,沿著地上的縫隙無聲無息地流淌擴散開。

萬籟俱寂中,衛驚蟄可以清晰聽到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裏,發出的咚咚心跳,身子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虛脫乏力,好似方才果真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鏖戰。

他一邊調息運氣,一邊費力地擡起兀自不停顫抖的右手,回想著種種幻像不禁心有余悸:“魔由心生,若非我仙心有瑕,又豈會遭此一劫?

“一直以來,我都不敢將與農姑姑相戀之事稟明師父,如此患得患失、瞻前顧後,焉是男兒所為?